薛姨媽搖搖頭,“上回就因為這個,你和你姨媽都在林家那小子跟前碰了壁,她該不會再去打這個主意了罷?”
“媽,您瞧瞧如今的形勢。三位皇妃同日省親,誰家能輕視?派頭略小一些,只怕就得被人笑話了去呢,連帶著娘娘,在宮裡也會被人說道。我這麼想著,那園子雖好,別人家的卻也不差。媽難道不知道,姨媽為了那園子,連鳳丫頭她們院子裡的東西都搬走了不少。這也就是大家夥兒都瞞著老太太罷了。我冷眼看著,為了這個園子,這府裡怕是元氣大傷了呢。林家幾代為官,還曾任過鹽官。媽媽沒聽說麼,那是天下一等一的肥差呢。我估摸著,姨媽或是打著林家那份傢俬的主意了,或是為了林家身上的爵位和人脈,不得不討好些。”
聽了女兒款款道來,薛姨媽急了:“若真是這麼著,難保你姨媽那裡不打著別的算盤。”
雖是親姐妹,薛姨媽卻也知曉自己姐姐的性情——凡事,只要有好處,那便容易通融。
“媽……”寶釵輕喚一聲。
薛姨媽以為女兒也是為這個擔心,伸手摸摸女兒嬌豔的臉頰,“我兒放心,不管如何,媽也定讓你心想事成的。”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從咱們進京,雖是在你姨媽家裡住著,可咱們也沒白住了。不說別的,就他們蓋這個園子,前前後後地從咱們家裡拿了多少銀子走?幾十萬兩的銀子,都能堆座銀山了!我就不信,憑這個,還不能為我兒鋪一條姻緣路!”
寶釵嚇了一跳,“媽,不是說,咱們家裡只借給姨媽八萬兩麼?”
薛姨媽一時說露了嘴,索性也不再瞞著。拉著寶釵坐在自己身邊,細細地告訴了她:“……就這麼著,你姨媽從我這裡前後拿走了有小四十萬兩了。”
寶釵手裡的帕子攥的緊緊的,咬著嘴唇道:“媽媽糊塗!親戚間便是有個一時銀子不湊手,咱們自然該幫著,可也沒有這麼幫著的道理!咱們家不比從前,金陵的買賣如今已經是沒了,只仗著京裡的這些鋪子,還不及父親在時的一半收益。若不是有內府帑銀,只怕更要不濟。這……按說姨媽借錢,我不該說這些,可是媽媽你想,這府裡如今連添置些擺設器物的銀子都不湊手了,往後又能拿什麼來還?難道姨媽說沒有,咱們能把那園子給拆了不成?”
薛姨媽如何不知道這些?拍拍寶釵的手,“我兒莫急。媽統共就你和你哥哥兩個,這些銀子左不過也是你們的。咱們家是商戶,便是掛了一個‘皇’字,終究也是商。媽這輩子吃夠了低人一頭的苦,萬不能叫我兒也如此。若非咱們這身份,憑我兒的容貌才情,又比哪個大家子姑娘差了?便是入宮去,也很使得!現下說不得這些了,媽只要我兒順順當當地入了國公府,也就知足了。”
“媽……”寶釵的手不自覺地放在心口處,感動自然有之,只是心裡卻還有一番話便欲脫口而出。想了一想,終究忍了下去。
“媽,不管怎麼說,往後再不能往姨媽家裡貼銀子了。姨媽一貫說些家道艱難的話,但是咱們家裡,卻也艱難。往後哥哥也要娶嫂子,且如今買賣難做。若是您手裡不留點兒銀子,斷乎使不得的。”
薛姨媽點點頭,母女倆又說了會子話,寶釵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這邊兒王夫人也在琢磨著林家姐弟的事情。想來想去,這搬出去的人要想叫回來住著,怕也真不容易。別的不說,那林丫頭和林燁都是嘴頭子十分尖利之人,連老太太苦留都不肯再住下了。若是叫他們回來,還是得藉著娘娘的事情才行。
因叫了鳳姐兒過來,囑咐了一番,“……原也是娘娘的意思,都是親戚,省親的時候見見。方才我已經告訴了林丫頭。不過我想著,這娘娘畢竟是大事,他們姐弟年紀還小,若是到時候失了禮數,倒不好看。不如你辛苦一趟,去請了你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