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意思與曹恆之前跟他說的一樣,程明饒是心裡已經有數,此時此刻卻在想,究竟會是什麼人,把這件事掀出來?
而當事發的時候,這樣一個人,饒是曹恆都料不到。
永明七年六月,長樂公主劉曼揭發曹氏宗親勾結外敵,圖謀大魏,呈上他們與東倭來往的書信,劉曼在事隔許多年以後,昂頭挺胸再次站在曹恆的面前,帶著幾分趾高氣昂的味道。
顯然她怕是還在記恨當年自己的毛遂自薦不為曹恆接受,所以在多年之後,不留餘力地給曹恆捅刀子。曹氏宗親通敵叛叛國,曹恆該怎麼處置?
「先帝說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陛下自己也說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知陛下能不能說到做到。」濃濃的挑釁意味的話,目光灼灼盯著曹恆。
「你手裡的證據,證明都有多少人摻與其中?」聽著劉曼的話,曹恆直接是連看都沒看劉曼手裡的東西,詢問劉曼這一次告的人都有多少?
「共計十人,其中有三位出自曹氏,是先帝的兄長,陛下的伯父,通敵叛國是何罪名,想必無須妾提醒陛下。」劉曼似是十分高興能看到曹家的熱鬧,看到曹恆的熱鬧,所以,語氣未免不恭。
曹恆點了點頭,「拿上來。」
話是與胡本吩咐的,並不是與劉曼說話。
胡本應聲小步走下,要從劉曼的手裡拿過那結所謂的證據,不想劉曼竟然避開了,「陛下,妾很擔心陛下徇私。」
但聽此言,著實是挑破說話,擺明不信曹恆,曹恆倒也不氣,只問道:「那麼你欲何為?」
很是客客氣氣的,就好像劉曼剛剛說的並非對她的不信任。
「這件案子牽連甚廣,陛下從前處理大案都是怎麼做的?對,集三司會審,讓朝中重臣都知道這個案子。」眼冒精光地把主意吐露,曹恆聽著半分異議都沒有,「來人,召三司長官進宮。」
劉曼本以為自己的要求一定會被曹恆的拒絕,沒想到曹恆十分配合,配合得讓她臉上得意的笑容都有些僵了。
胡本得令也不再停留,想從劉曼的手裡要到證據,立刻讓人去傳三司長官。
「與長樂公主奉茶。」曹盼素來大方,劉協諸子諸女都還沿用他們從前的封號。
曹恆吩咐完,也不急於從劉曼的手裡拿到那份東西,想必她就算想拿,劉曼也不會輕易給。
劉曼抬頭看著曹恆,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近看過曹恆了,比起多年前還帶著幾分稚嫩的曹恆,今日之曹恆,大權在握,天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意氣風發,威嚴愈重,只輕輕一眼掃來,就讓人從心底裡發顫。
不,她不需要怕曹恆,不需要的!
「朕要是你,就不會自己來告發此事。」劉曼在給自己打氣的時候,曹恆突然輕聲吐露一句,劉曼挺直了背,「陛下不以為妾有功?」
告發算是有功,劉曼算是回答曹恆的話。曹恆搖了搖頭,「你猜是三司長官進宮快,還是姨母與山陽公進宮更快?」
被問的劉曼頓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曹恆,同時想起另一件事,「我雖是劉家女,我已經出嫁,我父母也管不了我的事。」
「既然他們管不了,你又何必心急?」曹恆戳破劉曼的偽裝,劉曼跳起來喊道:「你卑鄙。」
這句控訴聽得曹恆嘴角扯了扯,一個不言苟笑的人,這一笑看要劉曼眼裡,何嘗不是一種輕視。
「你,你從前瞧不起我,到現在還是瞧不起,你憑什麼?」
「朕憑什麼?問的很好。可是這個問題朕不想回答你。」
面對直言不想回答的曹恆,劉曼才發現,自己究竟是有多討厭這樣高高在上的曹恆,討厭得直想把她拉下來!
「你猜一猜,朕知道你想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