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斯頓警局的腐敗行為。這一點不假。但關於長壽藥犯罪團伙的調查一直沒中斷過。芬雷,以及芬雷為之效勞的人——非常緊張,擔心奧林的姓名和歷史檔案一旦進入資料庫,可能成為一個潛在的目擊證人。明白問題的所在了吧?”
她緩緩地點點頭。“他的心理健康狀態。”
“正是。如果奧林被救助中心收容,這就等於正式宣判他是個限制行為能力的人。他的任何證詞都可能嚴重打折扣。”
“我得從這裡下手。”她抿了一口啤酒。她很少喝啤酒,覺得啤酒味道就跟臭襪子差不多。不過確實冰,透心涼。她也喜歡那種微微有些兒暈乎乎的感覺,那種淺酌微醺,腦袋似乎反而更清醒的奇怪感覺。“除了我不再負責奧林這案子,其他我也絲毫幫不上忙。”
“我也沒想你幫什麼忙。我可能不該跟你說這些——但如你所說,物物交換。我仍有興趣聽聽你對奧林所寫東西的意見。”
“因此你是說,他這小說是某種暗碼化的供詞麼?”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奧林這小說寫的什麼。儘管裡面有提及那貨棧——”
“是嗎?”
“那部分你還沒看到。不過這種證據幾乎不可能作為呈堂證供。我只是出於……”他似乎找不著合適的詞語,“你不妨說,職業好奇心。”
你可以這麼說,桑德拉心想,但你所說的,只是事情真相之零頭。“博斯,從你領他進來,我就注意到了你的舉動。你不僅僅是好奇。事實上,你對他特上心。拿他當一個人,我是說。”
“奧林被遣送到救助中心時,我已對他有所瞭解。他是被人陷害的,這對他不公平。他……嗯,你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
“缺乏自我保護能力。無辜。”可桑德拉接手處理的無數人也都缺乏自我保護能力,都是無辜的。這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了。“惹人愛憐,說不清道不明為什麼。”
博斯點點頭。“在飯店時他姐姐說的,‘一股風穿透過他身子。’我不知道她到底指什麼,但聽上去是那麼回事。”
桑德拉說不清是在什麼時刻決定留下來過夜的。或許不存在特定的某一刻;事情往往是這樣的。以她有限的經驗來看,親密關係是一個緩慢而水到渠成的事情,靠的不是語言,而是動作:眼神接觸,第一次肌膚碰觸(說到某處重點時,她伸手抓住博斯的胳膊),他自自然然地坐到她身旁,大腿挨著大腿,似乎兩人相識相知永生半世了。好奇怪,她心裡想,一切都似乎變得那麼熟悉,接下來跟他上床也是那麼的順理成章。沒有半點第一次的拘束,跟她預想的一模一樣,他在床上是如此的溫柔。
她在博斯一側睡著了,一隻手搭在博斯髖上。她不知道博斯什麼時候從自己身邊悄悄溜下床的,但他從盥洗室回來時,她迷迷糊糊醒了一下子。琥珀色的城市燈火從臥室窗戶對映進來,照在博斯身上。她看見那道剛才指尖已觸控到的傷疤,一道白凜凜的埂壠,像一條山路,從博斯肚臍沿胸腹蜿蜒而上,一直到右肩上。
她想要問。但博斯發現她在看自己,趕緊轉過了身。再然後,就睡著了。
早上,雖然沒時間慢慢品嚐,博斯還是做了法式麵包,煮了咖啡。他在廚房左右騰挪,又是用長柄鍋熱黃油,又是敲雞蛋。那麼自信滿滿,那麼駕輕就熟,她感覺看著就是一種享受。
半夜時,她心裡冒出一個念頭。“你不是在為聯邦機構效力,”她說,“也可以說不是在為休斯頓警局效力。但整個過程中,你並非孤軍奮戰。你是在為什麼人效力。是這樣吧?”
“每個人都在為別人效力。”
“某個非政府組織?某個慈善組織?某個偵探機構?”
“我想我們最好是談談這事。”他說。
第八章 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