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餘半截短袖,幾點殷血。
尹正聲捂著左大腿跌坐在地上,半截褲管,已被鮮血染紅。
………【(四)】………
一點紅十一歲出道,行走江湖已經十五年了,卻似乎沒受過幾回傷,更不用說是火槍傷了。(看小說到頂點。。)
當彈丸迸入肌膚的剎那,她竟似沒覺得什麼痛;等傷口終於灼痛時,一團揮也揮不散的濃霧,便陡地瀰漫了四周,瀰漫了雙眼,她也在這瀰漫的濃霧裡迷迷糊糊地被人提著飛了起來,她想掙扎,卻渾沒半點力氣,很快的,那團濃霧在腦海裡瀰漫開來,模糊了她的知覺。
等她終於醒來時,身上已經不怎麼疼了,臂上、**,幾處槍傷,都被人小心地包好。
她急忙坐起來,定睛看去,半舊門楹,破殘神像,自己卻是臥在一座荒廟的幾個破蒲團上,一個竹釵青裙的中年婦人半跪在她身前,見她醒來,輕吁了口氣:
“算你命大,這火槍是老式的,雖說鉛子有毒,入肉卻不甚深,我的子午返魂膏還將就用得,若是叫天津衛的新洋槍打了,我便想救,只怕也是難了。”
一點紅聽得子午返魂膏五字,陡地一驚:
“恩人,您和‘九命飛天’水淡如是什麼關係?”
婦人嘴角浮起一絲苦笑:
“難得,難得,這世上居然還有人記得我當年的名字。”
一點紅渾身不覺一震:“九命飛天”水淡如當年縱橫江湖,號稱“殺人第一,醫人也是第一”,拳法、暗器,無不冠絕當世,雖已在黑道上銷聲匿跡十多年,老輩至今提起,兀自嘖嘖不已,可面前的婦人,衣襟上彆著縫衣針,汗巾邊繫著鞋樣兒,麻布圍裙上還沾著些麵粉,哪兒還有半點巾幗豪傑的氣魄?
“救命大恩,銘志不忘,且容小妹日後……”
一點紅呆了許久,方才想起什麼似的,硬生生憋出句場面話來。
“冤孽,冤孽!”水淡如臉色慘白,口中不住喃喃著:“我一路跟著你們,原本是怕你傷了我男人的,結果卻忍不住出手救了你。”
一點紅又是一驚:這當年的黑道第一女俠,竟然是尹正聲的妻子!
她刷地立起身來,啪地一抖衣袖,這才發覺兩隻袖子斷了一隻:
“你、你,虧你還是道上前輩,居然、居然,呸,我都說不出口!我說呢,這牛皮釘子武功平平,卻是打不死,捏不爛,卻原來是你、是你,呸,呸!”
不論怎麼擺弄,這一長一短的衣袖終是有些彆扭,她悻然收了架式,卻忍不住對著地上的破蒲團又狠狠啐了幾口。
水淡如卻平靜下來:
“是我,是我又如何?我自救自家男人,關別人甚事?再者說,我男人當捕頭這麼多年,辦案無數,可江湖上誰都知道,跟六扇門裡那些黑爪子不同,‘牛皮釘子’沒格斃過一個疑犯,也沒在牢裡用過一次私刑,?”
一點紅沒吭氣,只使勁嚥了口唾沫。她當然知道水淡如說得並不錯,道上的朋友,沒有不知道的。
水淡如緊盯著她的眼睛:
“我知道你雖辯我不過,心裡卻還是不服:‘我男人抓了這許多道上朋友,其中能活著走出大牢的百無一人,就算不是他自個兒動手,卻也還是送了這許多好漢上西天,我便恨他入骨,也是應該的’,是也不是?”
一點紅哼了一聲,表示預設。
“捕快的職責只是捕人,至於人犯的生死,是律法來斷的,當今的律法雖多破綻,有卻總比沒有強,我男人只是奉法守法,並未玩法壞法,又錯在何處?”
“可是……”一點紅脖頸雖仍梗著,口氣卻已有些軟了。水淡如打斷她:
“不說別人,就說鐵琵琶,鬼手張三賣了他兄弟,他單找張三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