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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部分地說明,何以隨著他的出現,整部小說的辭藻顯著地變得濃豔起來。福克納用辭濃豔的另一個目的是把喬·克里斯馬斯寫成一個想入非非的英雄人物,同周圍世界的關係無時無刻不處於緊張狀態中。後來在寫《押沙龍,押沙龍!

》中的托馬斯·塞特潘和《去吧,摩西!》中的艾克·麥卡斯林時,他也為了同樣目的而採用濃豔的辭藻。托馬斯·塞特潘沒有稱職的父母,沒有遺產可繼承,可是設想並追求一個宏偉的計劃。艾克·麥卡斯林獻身於一套抽象的原則,有遺產繼承,但覺得非放棄不可。喬·克里斯馬斯六親無靠,只好擁抱抽象的命運;但由於他比塞特潘或麥卡斯林更加矛盾重重,他對待一切都懷著矛盾的心理。福克納從來沒有把他所體會到的男人對待女人的態度和對待生活的態度之間的關係寫得如此坦率。

他在昆丁和傑生身上和在金魚眼和霍拉斯身上所發現的,在喬·克里斯馬斯身上都體現了。喬和蓋爾·海託華一樣,尋找的太平顯然是逃避現實的太平。喬渴望的太平是解脫,不是休養生息。

小說開始後不久,福克納便把萊娜聯想成希臘古甕,兼有動與靜、生命與藝術的寓意。在小說的後半部分,他把海託華聯想成“典雅沉靜的花瓶”,可以躲進去“逃避生活的風暴”。喬·克里斯馬斯則介乎二者之間,作家把他聯想成一隻影射腐爛和死亡的骨灰缸,不是生命和藝術,也不是隔絕和隱遁。

雖然男人都威脅、侮辱喬,喬仍覺得女人可怕、可憎。麥克伊欽夫人的“溫柔和好意”在他看來是陰險,因為他認為她要吞噬他:“她千方百計逼得我哭,以為那樣就可以得到我。”另一方面,博比明目張膽的淫蕩既吸引他,又使他反感。情慾勃發時,他追求她;在惡夢中,把她同“掉入無底深淵”聯絡在一起。豈止是吞噬,他把女人同腐爛聯絡在一起,他聽說女人“每隔一段時間,必然有周期性汙物流出”,便說:“原來如此!我受不了,我的生命和愛情容不得它”。後來,獨自在樹林裡,他彷彿“置身在山洞裡,看見形狀優美的甕從大到小排列在月光下,泛著白色。沒有一隻是完好的,只只有裂痕,從中滲出死亡顏色的臭水。他摸到一棵樹,把胳膊撐在樹上,看到月光下那成排的甕,嘔吐了。”最後,喬殺死了一個女人,接著被一個男人殺死。殺死他並割掉他的生殖器的珀西·格里姆是海因斯和麥克伊欽這兩個嗜血的基督徒的翻版,年輕一些,但更加深刻地被扭曲。在他們的一意孤行中,我們看到一些力量早在毀滅喬·克里斯馬斯以前已經在腐蝕著他,正如這些力量腐蝕過喬安娜·伯登那樣。淫猥和醜行是他們兩人用以理解大部分人的標準,包括每一個黑人和女人在內。既是和這兩類人有著部分血統關係的後代,又受到他們的腐蝕,喬憎惡黑人的生育力,也討厭女人的溫柔善良和淫慾,因而轉向男人的狂妄自大和對暴力的愛好。在這一過程中,他拋卻把自己同歡樂和生命結合的種種力量,而轉向把自己同禁慾和死亡相結合的種種力量。

在喬·克里斯馬斯的故事中,福克納突出喬骨子裡站在追殺、閹割他的那個世界一邊,從而模糊了受害者與施害者之間的區別。在小說的前半部分,喬遊移於“我要出事了”和“我得乾點什麼”之間。後來,在殺害喬安娜之前,他自言自語說:“我是非這樣做不可,才做的”,謂語動詞已經用了過去時態。“我非這樣做不可,她自己也說過的。”在他犯下他認為是命運安排的罪行前的剎那間,他靜候喬安娜扣動扳機,她的手槍裡不多不少裝著兩顆子彈。他不看現場實景而凝視著“牆上的影子”,似乎在等待命運為他安排的一切——不僅製造死亡和閹割,而且遭受死亡和閹割。當死亡終於來臨時,它不僅是“願望的實現”,更是昇華。死亡來自另一個嗜血的基督徒之手,此人念念不忘兩件事:性慾和種族主義。珀西·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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