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禮,執的乃是弟子禮。並非是君臣之間那種,需要下跪的禮儀。並且他口中所稱的也是“太傅”,並非是“皇上”。這證明了,朱載江心中並未放棄要重登帝位的念頭,同時也證明了,他並未真的把江夏當做皇上。
短短一個禮節,一個稱呼。所透露出來的訊息,已經不少。尹人面心中眉頭暗皺,自己這些人之前所預估中,最好的情況便是朱載江自己甘心情願放棄帝位。這樣一來,很多事情就變得簡單,且單純了許多。
可是現在……尹人面心中略一嘆息,然後學著江夏平日裡的模樣,微微擺了擺手道:“不必多禮了。”然後他一指龍案右手下的位置,道了一句:“做吧。”
朱載江點了點頭,然後走到那椅子上坐下。他雙目平視著前方,臉上表情不怒不喜,正襟危坐著,倒無平生出了幾分沉穩來。
“朱載江變了。”尹人面心中無故跳出這麼判斷出來。而這個發現,讓他隱約有一種預感,恐怕今日所行之事,不會像預想之中那麼簡單。
不過不管怎麼樣,掌門必須是當今皇上,這個無從更改,也不可能更改!想到這裡,尹人面輕咳了兩聲,開始按照之前王守仁和他們商議時,所教導的那樣開口說道:“載江,現在天下局勢已然明朗,大明江山已然趨於安定。對於接下來的一切,你有何看法?”
朱載江轉過頭來,雙目直視著尹人面道:“太傅所做的一切,載江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太傅對於大明江山的付出,對於載江的付出,載江必定銘記於心,時刻不忘忘卻分毫。還請太傅放心,今後載江必定勤政愛民,不負太傅今日所做出的每一分努力。”
短短三句話,句句都強調了江夏“太傅”的身份,以及自己“皇帝”的身份。同時又句句指出了恩義二字,態度之明確,令尹人面都感覺有些意外。
畢竟現在坐在皇位上的“江夏”,按理來說,就算朱載江想要江夏還政,也應該婉轉暗示才對。如此明目張膽,難道他就不怕激怒自己嗎?
不過一轉念,尹人面也明白了過來。朱載江這是吃定了,江夏絕對不會對他不利。他心中再度嘆息一聲,然後也直言不諱地說道:“載江。現在天下局勢雖然已經明朗,但你的身份卻無法得到證明。我的確是有心要將皇位歸還於你,可是我若強行推你上位,只怕滿朝文武不會心服,天下百姓不會擁戴。到最後,免不了局勢又會發生變化。而這一變,恐怕大明將再度四分五裂,以致最後戰火不斷,生靈塗炭吶。”
朱載江微微一笑,說道:“太傅所說的這一切,載江心中明白。不過載江不怕,因為載江知道,只要有太傅在,任何風風雨雨,我都不需要怕。”
“你……”尹人面這一下也是語塞了。朱載江死死地抓住他和江夏那種相互信任的感情,直接逼得他一句狠話也說不出來。這一整場對話,直到現在尹人面都感覺到自己是處處被動。
他心中忍不住感嘆了一句,果然不愧是掌門教出來的人,這麼小的年紀,就已經如此厲害。要是再歷練幾年,豈不就是活脫脫的另一個江夏?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速戰速決。尹人面一下站起身來,對著朱載江說道:“載江,你從小熟讀經史典籍,相信對於天下大義自是清楚無比。為君者,不應當只顧自己,而應當以天下黎明百姓,江山社稷為重。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大明,又再一次陷入到戰亂當中。大明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百姓也禁不起這樣的折騰。所以載江,就當是太傅對不起你,我會讓人送你去東瀛。在那裡,你會擁有非常多的財富,廣闊的土地,已經足以護你周全的護衛。你會安安穩穩地過完這一生,同時你的子孫後代,也將永久享受大夏皇室的照顧。”
“大夏皇室?”朱載江微微一笑:“這是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