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彷彿睜眼看見了那個喊他的人,原來是劉德鳳,她在那永恆的黑暗中不斷地呼喊他,她哭喪著臉,無休止地傾訴,那雙溢著激情的眼睛藏著一泓泉水。郭大平驚愕地跳了起來,臉色立即變得蒼白。這對他來說簡直是無法想像的事情,他粗暴地大聲吼道:“劉德鳳!你走開!走開!給我滾!我不要你這爛婆娘老婆娘!北京的姑娘多著呢!”劉德鳳說著:“饒恕了我吧,饒恕了我吧!”嗖地剝光她自己身上的衣服,精赤條條地展現在他的眼前,那兩座渾圓的山崗一樣又像兩輪潔白的月亮的厚屁股,如一片鐘聲在迴響,這鐘聲天崩地裂地刺破了他的耳鼓。……郭大平無法平靜,每個晚上不斷地從夢中驚醒,如一頭害了大病的野獸呻吟著。不過,他這時清楚,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接著郭大平都是用拳頭捶打著胸脯和腦袋,意思是:“我郭大平會變成熊啦!”這會兒他睡不好覺了,他用枕頭把整個臉孔捂住,眼淚開始流動,低聲地哼哼著。一天晚上,他幻覺中起來,扭亮電燈,瘋子一樣跳到衣櫥的鏡子面前,鏡子裡的他讓他自己很厭惡,睜起玻璃一般圓的雙眼,舉起拳頭不吭一聲地用力拼命一擊,鏡子立即被打得粉碎,玻璃片紛紛落到地上,血從他的手上不斷外流。
劉德鳳!
劉德鳳!
劉德鳳!
你這魔鬼!你這巫婆!你這妖怪!
北京這座城市在郭大平的目光裡是那樣陌生、空虛和荒漠。熟悉的房間、傢俱也似乎是第一次看見。對此郭大平時而像是什麼過錯被別人發現了,感到迷惑不解。
終於有一天那擔心著郭大平的北京佬發現兒子的房間空蕩蕩的翻得亂七八糟。看見這些情景時,北京佬明白了,默默無言,臉孔上湧出悲哀和無可奈何的神色。他走到大門口坐在門檻上吸菸。菸圈往上升,一圈一圈地飄。突然間他又站了起來,然後又坐下去,因此就不停地吸菸。他想,郭大平去了什麼地方呢?他還會不會回來呢?他這時不知道,郭大平坐著嘎唧嘎唧的火車南下來爹爹坑了。
這一個烏黑的夜晚郭大平失魂落魄地不知怎的踏進了爹爹坑。爬山路的時候跌了他幾跤,膝頭上的皮擦破了,他沒覺得。他全部的感覺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體會。這使他想到,他不再只是一株靠雨露和空氣而生存的渺小、纖弱的小草,而成了宇宙萬物中的一分子,在神秘的力量的召喚下,他領悟到了自己的巨大的精神和理性。
52
郭大平感到這個夜晚竟會這麼長久,這麼漆黑,這麼激昂。黑暗裡,他已經猛烈投紮在劉德鳳的*上,按擠著劉德鳳那碗大的乳房和那像山崗像月亮的厚屁股。他渾身在傾瀉……傾瀉……有如一條小船在河流中游動,小船被一個山峰般的浪尖倏地覆蓋,沉入深深的溫暖的河底,然後再冉冉飄起,再冉冉沉下去……劉德鳳覺得有一條雷電在有力地揪纏著她,有一股鋒利的倔強的力量穿進她敏感的深處……她沙啞地呼喚著他的名字,感到他一瞬間彷彿就要離她而去,於是痛苦地攥住他的頭髮,咬著他的肩膀,唏唏唰唰的淚滴從篩米箕 裡竄出來一樣流滿她的臉頰、脖子、她的枕頭。他吮吸著她的乳房、腋窩、眼眶,像一頭老牛在綠茵茵的草叢間靜靜地吃草,嫩嫩的青草使它忘去了以外的天地……後來青草漸漸乾枯了,河流止流了,小船疲了……
“睡吧。”
“嗯。”郭大平在輕輕的呼吸,擁抱著劉德鳳不鬆手,緊匝匝的。
“換一條褲子吧。”劉德鳳的屁股下面溫溫油油的潮溼了一大片。
“天亮了再換。”
“差不多天就亮了。”
“雞還沒啼。”
“啼啦。”
“沒啼。”
“呀,底下好溼……”
“嗯。”
一股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