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寄了東西,蘇玉禾得去趟郵局。 拿完包裹,蘇玉禾趕去供銷社買菜,自己帶來的糧票直接花光了也沒有負擔,因為家裡寄來的包裹裡肯定還有糧票。 出了供銷社,蘇玉禾拐去國營飯店打算買幾個大饃,晚上不用做主食,就著辣椒醬差不多就是一頓。 國營飯店買菜不用票,但是米飯大饃得要糧票。 蘇玉禾用糧票和錢買了兩個大饃和一斤肉火燒,去了七角錢。 肉火燒不在她計劃範圍內,只是見著了就想吃,五角六分錢一斤呢,可不便宜,但她還是買了。 她趁熱吃了一個,裡面是純豬肉,吃起來滿嘴酥脆噴香,油汁滿嘴。 一斤差不多十個,她吃了一個再拿了一個,剛咬了一口,就被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東西扯走。 真的是竄! 蘇玉禾震驚地看著跑走的小東西,大概到她胯骨的高度,定睛一看,不是什麼動物,是個小孩! 她皺眉,這小孩太沒有家教了,光天化日搶她的東西,她抬腳就追,別跟她說什麼小孩就算了的話。 她的錢也是家裡父母賺的,憑什麼就被人搶? 蘇玉禾吃得飽,雖然揹著十多斤東西,但沒跑多久就趕上了那小孩,小孩在陽光照不進來的巷子裡,跑進了一家屋子。 小孩好像不知道蘇玉禾跟過來似的,連門都沒關。 蘇玉禾直接走進去,一個很小的院子堆著很多沒用的雜物,她聽到裡屋傳來聲音:“爺爺,你吃,熱乎乎的餅。” 一道虛弱沙啞的老人音緩緩道:“你吃,你吃,爺爺不餓。” 蘇玉禾走進去,只看到炕上躺著個老頭,搶她東西的小孩站在炕邊,舉著肉火燒遞給老頭。 小孩渾身髒兮兮的,圓乎乎的後腦袋是亂成鳥窩的淡黃色乾枯頭髮。 老頭看見她,立馬露出防備的樣子:“你、是誰?” 小孩兒回頭,瞪大了眼睛,把火燒放炕上,跑出來推蘇玉禾:“你出去!出去!” 蘇玉禾:“嘿!你這小孩兒,搶我的肉火燒,還趕我出去?家裡沒有大人教嗎?” 炕上的老頭掙扎著坐起來,微怒:“丹丹!你搶、咳咳~搶東西?” 小孩扯著嗓子哭了起來:“可是沒有吃的,爺爺餓。” 蘇玉禾看這老頭一副病重遲暮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撅過去一樣,他咳得臉漲紅:“咳~對不住了姑娘,丹丹道歉!” 小孩直接抱著蘇玉禾的腿跪下,哀求她:“姐姐姐姐,丹丹錯了,你別罵爺爺。” 屋裡很簡陋,但還算乾淨,只有外面院子雜亂而已,眼下看到的又是遲暮老人和一個小孩,蘇玉禾免不了想到自己兒子,心軟得不行,拉起小孩:“行了,我也沒罵你爺爺,以後別再搶東西就是了。” 小孩抽噎著,肚子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 蘇玉禾實在不忍,拿了個肉火燒遞給小孩:“吃吧。” 小孩洗了下鼻子,回頭看了眼老頭,後者摸著枕頭底下拿出了一張很破爛的五分錢,抖著手遞過來:“拿去、跟姐姐換。” 小孩把錢拿給蘇玉禾,淚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她。 蘇玉禾知道自己不收小孩肯定不要吃的,索性接過了那五分錢,小孩把新的還溫著的餅遞給老頭,自己啃搶來的已經涼透的肉火燒。 蘇玉禾看出了老人是生病的,只不過想到那爛得不成樣的五分錢沒有多問,情況明顯很拮据,要是真有錢,人家也不至於搶吃的連病都不看。 她微微嘆了口氣,把兩個大饃放在桌子上。 她又不是什麼聖母,這已經是她能力範圍內最大的善意了,而且她看得出那老頭有自己的脾氣,要是給多了,他不會要。 留下兩個大饃,剩下就是他們的造化。 這年代餓出病,餓死的人不算稀罕事兒。 蘇玉禾離開小院。 又是一大包東西回去,到了村口下汽車,蘇玉禾剛走下來,就看到樹底下站著江凜。 車子噗噗開走,江凜走過來,幫蘇玉禾拿東西。 蘇玉禾樂得輕鬆都給了他:“你怎麼在這裡?專門等我的嗎?” 江凜沒說話,他下午沒看到蘇玉禾上工,找人打聽了才知道蘇玉禾請假去縣城拿包裹了。 蘇玉禾去縣城肯定也會買糧食回來,江凜知道她肯定一買就是十幾二十斤的重量,於是估摸著時間來村口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