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負責,哪怕是錯誤,也只能硬著頭皮撐著。我太晚才明白,而當我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我已經失去了越尹。
隔著無邊無際的黑暗,越尹與我不近不遠的對峙,末了,她輕嘆了一口氣,騎上電動車,從我身邊擦身而過。我想叫她,可她留給我的,只剩一個瘦削的背影。
我開著車不遠不近的跟著她。午夜的路上車流仍熙攘擁擠,夜生活開始了,馬路像一條長河,汽車尾燈和一盞一盞路燈像落在河面的絢麗光斑,我緊緊的盯著她行駛時落在地上的影子,隨著與路燈的距離,變大,變小,一晃一晃的,看得我的心抽一般的疼。
過去那勃勃生機驕縱到有些囂張的小女孩,逐漸被時間描摹成一個輕描淡寫處處小心的平凡女人。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的感受,我只覺得鼻酸。
她慢慢開進了舊城區,尚待規劃的舊城區,聚集著外來務工的人,魚龍混雜,是我平常路過都不會多看一眼的地方,卻沒想到,越尹就在這裡。
這個城市盛世繁華的同時,也存在著斑駁破敗。原來,就是這裡,把越尹一藏八年。
越尹開了一路,最後停在一個路口,我以為她到家了,卻不想,她從電動車上下來,開始吃力的推著車。她走的很慢,她那麼瘦,不難看出此刻她有多累。
我停了車追上她,什麼也沒說從她手上把電動車奪過來。她沒有推辭,甚至害怕與我有肢體接觸,退的遠遠的,沉默的走在我四步開外。
我跟著她穿行在連路燈的沒有的小巷子裡。冷清的月亮籠罩在這片舊城區,別說有規劃的小區,這裡幾乎連棵像樣的樹都沒有,放眼望去全是油跡斑駁的牆面和亂搭亂建的痕跡,破舊的樓房之間摟距很小,巷子都窄窄的,路面失修,有些地方水泥板塌陷,踩上去嘎吱的響,還濺起零星泥濘。
每每有一點微弱的光,地面上我們兩個的影子就會漸漸顯露出來,光的角度將我們的影子交纏在一起,看上去竟有幾分久違的親暱纏綿。
我看著心酸。
越尹穿著帶著皺痕的外套,沒什麼款式,穿的久了還有些褪色,她的膝蓋上繫著護膝,髮型被風吹得凌亂,一點也沒了往日的風采。如果不是我跟著她,我都難以想象她是我的越尹。生活真的將她的稜角都磨的沒有了。她這模樣,真正叫我看的觸目驚心。
我抬頭看了越尹一眼,打破沉默:“越尹……”
剛剛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她立刻打斷了我:“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那種被人抓著心臟的窒息感又出現了。她甚至都不願意聽說好好說說話。我不能怪她什麼,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如果當初我不是那麼年輕氣盛,我們就不會分開,如果沒有分開……
我幾乎不能再做這樣的假設,再假設下去,我怕我會無法呼吸。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有些頹然的說:“我並沒有惡意。”
“我知道,”越尹說:“我只是覺得,這樣下去也怪沒意思的,說吧,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
越尹輕輕抬頭看我一眼,那一眼充滿了各式複雜的情緒,我辨不明。她的聲音帶著深重的疲憊,微微有些顫抖,在冷冷的夜裡帶著點點回音:“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紀少,我現在已經不小了,我有我的生活,你常常這麼出現,我會很困擾。”
我瞬間啞然。有些話幾乎脫口而出。可平靜幾秒後,我逐漸醒轉,我不再是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夥子,我不能再像過去那樣隨心所欲為所欲為了。
我們都沒有說話,空氣好像結了冰,彷彿呼吸都會發出霹靂巴拉的破碎聲音。良久,我才鼓起勇氣說:“裝我女朋友,幫我打發那些相親的。”
越尹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眼中流光瀲灩,半晌她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