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端藥過去,先將藥碗放到一旁,再小心的扶起那老太監。臉上帶著些愧意還有傷懷小聲道:“義父,起來吃藥了。”
這老太監正是被柳木痛打過的曹公公。而宮女卻是曹公公新認的義女,也是柳木想要做對食的那個女子。
曹公公咳了幾聲,慢慢的睜睛,一雙不大的眼睛卻滿是精光:“萍萍啊,我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我這裡有人伺侯著,你還偏偏總是過來,旁的不說,叫你一個小姑娘伺侯我這老頭子吃喝拉撒,我也於心不忍。”
說起來,這宮女姓曹,單名一個萍字,卻是和曹公公是一個姓氏的,曹公公見了她只覺親切,又想著是一個姓的,便對她更加歡喜,也因為這個姓氏才幫著曹萍出頭的。
曹公公原也是憐惜曹萍無人依靠又叫柳木逼迫,倒也沒指望曹萍什麼。
哪裡想得到這曹萍卻是個知恩圖報且重情重義的女子,自他被柳木打傷之後,曹萍每日都過來伺侯他,不說給他煎藥餵飯,便是他有時候身上疼動彈不得,這女孩子也不嫌髒累,竟親手與他接屎端尿,不說如何的辛苦,單是這份心意便叫曹公公一個在後宮沉浮中快要練就鐵石心腸的人感動了。
曹萍垂著頭,溫柔的喂著曹公公喝藥:“義父怎麼就於心不忍了?即然我認下您做義父,便該將您當成父親對待,一日為父終身便是親人,我不但如今伺侯您,將來也要奉養您百年,哪日您去了之後我也得披麻戴孝送您。”
曹萍說的是心裡話,是誠心實意的,曹公公人精似的如何看不出來,正因為看得出來,就更加的感動於這孩子的實心腸。
“唉。”曹公公喝完藥,嘴裡含了曹萍送上來的蜜餞笑了起來:“我曹金成實在沒想到這輩子還能收你這麼個孝順的女兒,老了老了倒真是享上兒女福了,罷,罷,即是你我都是同姓的,我便當你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了,當爹的使喚女兒也不算什麼。”
“您能這樣想便對了。”曹萍也笑了。
曹公公指指旁邊的座位叫她坐下,撐著坐起來拉了曹萍的手細聲道:“萍萍啊,即是你誠心認我,我也就當你是親閨女了,即你是我閨女,我就不得不為你好好的打算一番。”
曹萍眨眨眼睛沒有說話,曹公公再度嘆了一聲:“我實沒想到柳木如今這般的猖狂,你乾爹我早就交了權,如今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廢人,也是仗著伺侯過官家的情分才有今日的生活,原我想著拼卻一張老臉叫你能好好的,可柳木他實在可恨,乾爹怕是保不住你的。”
曹萍聽到這裡起身退後幾步跪下狠狠嗑了幾個頭:“義父不必這般說,萬般皆是命,因著女兒的事帶累義父受傷我便心中不安,哪裡還能……”
說到這裡,曹萍忍不住哭了起來。
“好孩子。”曹公公顫抖的伸手拉起曹萍來:“莫哭,莫哭啊,你聽我說完。”
“好。”曹萍見曹公公動彈幾下就疼的受不住,趕緊起身坐好,乖乖點頭。
“我在宮中這麼多年,什麼事沒見過,什麼樣的虧沒吃過,什麼樣的福沒享過,到如今,別的不敢說,可論起這後宮起落,論起看人來倒也還算可行,我冷眼瞧著,柳木如今太過得意了,後宮中怕是沒幾個能壓得住他,你現在這樣子,說不得早晚落到他手裡,到時候恐怕就要沒命的。”曹公公搖頭苦笑一聲:“如今想要保住你,或者將你放到官家那裡,或者放到太后宮中,只是,你乾爹這張老臉都不管用,怕是不成的,我想了半天,便想著豁出這張老臉求上一求,將你放到永信宮中。”
曹公公一句話叫曹萍大驚失色:“義父,這,這永信宮中不是賢妃娘娘……”
曹公公笑了:“正是,除了官家和太后,便是這賢妃娘娘是不怕柳木的,柳木誰都敢招惹,可卻也不敢招惹她。”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