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奇怪,後來潛城的房子建好了,他們搬了進去,卻再沒吵過架。
像是知道最後的結局似的,他們都很珍惜,可再珍惜卻也只是兩年而已。
那是黃笙人生中最美好的兩年,也是他們最後的兩年。
那時候黃伯已經很老了,拄著根柺杖走路都有些不穩,罵人的時候罵上兩句還得緩口氣才能繼續,瘦瘦比以前更瘦了,也更蠢了。
黃笙承包了幾畝蝦田,早上天不亮就將魚剔了魚骨頭用絞肉機絞成肉渣投到蝦田裡去,然後回網收蝦入桶,接著騎著輛小電爐後面綁著個大水箱子去集市上賣蝦。回來的時候南飛已經做好了飯菜,瘦瘦在門口繞圈兒,看見他回來就歪著頭“嗷嗷”的叫上兩聲。
中午他們會去小商店打會兒麻將,或者去護城河邊釣魚,心情好了就去市區打電玩,晚上南飛會陪著他去漁民那裡買第二天喂蝦的小魚仔。
有時候孫浩會打電話過來讓他抱怨他走了之後XD生意大不如前,南飛就在一旁橫眉怒目,黃笙哈哈哈的笑,“浩哥我老婆一直懷疑我跟你有一腿啊哈哈哈哈,他吃醋不讓我去啊哈哈哈哈。”
孫浩在電話裡嘰嘰喳喳的大罵,“誰他媽跟你有一腿了!又沒胸又沒屁股的!”
黃笙就說,“林木也沒胸也沒屁股啊!”
孫浩說,“操,滾你媽的!”
黃笙說,“林木還是跟在陳默然屁股後頭跑麼?”
孫浩說,“跑你媽!”
黃笙說,“浩哥你不行啊!”
孫浩徹底怒了,然後兩個人就互相用生殖器之類的言語攻擊對方的祖宗十八代,最後一定是孫浩怒吼著結束通話電話。
那時候誰也不知道就這樣平靜的生活有一天也會變得不平靜。
黃笙記得,那是個秋天,那天的天氣很晴朗,他和南飛在護城河釣完魚回家,中途穿過枯黃的蘆葦蕩,夕陽染紅了半邊天,枯黃的蘆草被秋風吹得東倒西歪,他回頭去看南飛,笑出了兩個酒窩。
南飛在後面說,“站住。”
於是他就站住了,接著,南飛吻了他。
舌吻,溼漉漉的,兩人分開的時候唇邊還扯出了一條銀線。
再接著,就有一個威嚴的聲音說,“你們剛才在做什麼?!”
☆、半醉半醒日復日
異性戀的七年之癢很可能在同志這邊就是三月之癢,生活壓力大,世俗給的壓力更大,異性之間過了七年就會將愛情上升為親情,水乳交融,再不得割捨。
同性之間的愛情要是過了七年之後會上升成什麼?
黃笙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和南飛很相愛,可儘管這樣,他們也沒能度過第七個年頭。
那是秋天,潛城的蝦終於打出名堂,混出省際開始遠銷全國了,有人瞅準了商機要大力開發,投資辦廠建立蝦農場,工程浩大,企業與政府合作,促進雙邊利益最大化,於是上邊派了人下來,說是實地考察。
而在那個考察的傍晚,南澤楷發現自己出門“創業”兩年未見的兒子竟然窩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農村,當著他的面,在跟一個男人接吻。
黃笙躺在床上想那個時候南澤楷的眼神,可每每回憶只能止步於此,再往深處想,就會遍體生寒。
後來?
南飛被出櫃,被帶走,被分手,被治療……
一系列事情應接不暇。
黃笙頭昏腦漲,房門被敲響,孫林說,“黃叔叔,我可以進來嗎?”
黃笙說,“不可以。”他的聲音有些低啞,想起那些事情喉頭有些發澀。
孫林沒聽他的話,“枝椏”一聲推門進來了,身後跟著黃小胖。
孫林看見黃笙的樣兒嚇了一大跳,他說,“黃叔叔,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