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臟電擊器,人工心肺復術術做得真累,才做了幾組,她就雙手痠麻,汗流浹背了,汗水與河水從額髮處一滴滴掉落。
反覆做了十來組,那落水的姑娘終於有了動靜,霍香藥按壓她的腹部,讓她把腹中的水全都吐出來,直到確定她的脈搏與心跳全部穩定,才鬆開手,癱軟在地。從死神手中搶回一條生命的疲憊,讓她忍不住雙手抱膝痛哭起來,原來不管她變成誰,去到哪裡,她還是那位救死扶傷的偉大醫生。
“二姑娘,你怎麼了,她活了,這是好事。”陳義蹲在一旁,手足無措。
人群中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二姑娘,妙手回春的活神仙。”
“二姑娘,華佗在世。”
“二姑娘,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
躲在人群中的蘇暮春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霍香藥,那眼神中有不解,有自豪,又有憂傷,他看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她善良美麗,她那雙偉大的手能把人從鬼門關搶回來,然而,她卻不願做他的新娘,這讓他很苦惱。
“姑姑,姑姑,你怎麼了?”被喧囂聲吸引而來的霍滿月擠出人群,抱住哭泣的霍香藥,急道,“姑姑,你受傷了,陳義,愣著幹啥,姑姑腳還沒好,趕緊找輛馬車送姑姑回家。”
蘇暮春關切地望了眼她流血的腳,想像別人一樣關心照顧她,但,想到他前不久答應了與霍滿月的婚事,又停住了腳步,要是讓霍滿月看到他與阿香一起溼漉漉,就麻煩了。趁霍滿月沒看到他,他又往人群退了退,躲在花燈後,目送著霍家的人遠去。
此時,蘇暮春突然明白他做了件蠢事,為一時之氣答應與霍滿月的婚事真是大錯特錯,原以為可以慢慢放下她,才在七夕夜答應霍滿月的邀約一起放花燈。而不過在人群中看到她的背影,就鬼使神差地尋了個入廁的藉口撇下興高采烈的霍滿月,像個小偷一樣鬼鬼祟祟地跟在她身後,看到她落水,想也沒想就往水裡跳,看到她哭泣,心中擔憂的要死。
蘇暮春一臉苦笑:“蘇暮春啊蘇暮春,她是你的劫,你在劫難逃。”
想起在人群中找他的霍滿月,又心生愧疚,直想抽自己:“明明不喜歡霍滿月,還答應與她的婚事,蘇暮春,你真是個混蛋。”
這一番又是落水又是摔跤,腳傷未愈又添高燒,霍香藥又陷入昏睡。
每次疲憊時,她的大腦都不受控制。
昏睡中,破碎的記憶席捲而來,前男友的音容笑貌又浮現在眼前,明知道他是個渣男,卻對他恨不起來,是不是戀愛中的女人都是那麼傻。
伊人蒼暮,空留寂寞。
七月初十,天色青,煙雨朦朦,晨微涼,揚州半入秋。
曉風吹,漣漪動,蓮葉微顫,水珠來回滾動,依舊逃不出蓮葉的掌心,蓮花一瓣一瓣向外張,被包裹著的小黃蓮蓬一點點甦醒,吐露著粉黃的花蕊。
“接天蓮葉無窮碧”是明月湖的絕技,凡來過揚州的文人墨客都得來明月湖一遊,來了明月湖是必然要上煙雨樓留下點筆墨。那滿滿一湖的蓮葉也是頗為幸運,成為才子們歌詠的首選,好在蓮葉也爭氣,無論春夏秋冬,皆成一景,繁榮、蕭條或優雅高潔,總有它的姿態。
許是中元節的緣故,清晨的明月湖人煙稀少,往日繁華的煙雨樓唯有一襲錦衣呆立,原是位翩翩公子,蕭聲渺渺幾多傷感,公子旁邊還坐著個穿藍衣的書童蘇七,蘇七正打瞌睡,哈巴子口水流了一身,再往旁邊挪兩步,那兒立著兩把油紙傘。
此時外頭卻有霏霏雨絲,輕若鴻毛。
認真看風景的這位公子不是旁人,正是揚州城最有錢的男人蘇暮春。
揚州城流傳一句歌謠:
霍家的醫館,心懷蒼生;霍家的二姑娘,仙女下凡;想娶霍家二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