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你覺得是他負了你?”林荒端起茶盞,輕聲開口。
“你覺得呢?一個可以在新婚前夜,拋下未婚妻一去十萬年的男人。我該怎麼想他,愛過了,恨過了,現在沒什麼好關心的了。他是他,我是我。十萬年不曾有半點音訊回來,現在看我要死了,就讓你來與我說一聲,這算什麼?”方晴的聲音激烈起來,猛然轉過身,雙眸有些泛紅。
“我說了。他不敢回來,他回來,就要殺人。”林荒擺擺手,“他有該報之仇,該殺之人,可他不敢殺,不能報,自縛己身十萬年。”
“是嗎?這樣說起來,我還錯怪他了?我很好奇,他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你倒是說與我聽聽。”
方晴冷笑一聲,不屑一顧,但林荒分明在她目光深處看到了一絲希冀,一點乞求。彷彿只要林荒能夠給她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她便什麼都不顧了,忘了十萬年的怨恨,十萬年的痴等,不顧一切也要去找到他。
林荒目光漠漠,沉吟一下,緩緩搖頭,“我若是知道,便不會來這裡了。我本以為你知道的,或許你其實能夠想到的,只是不願意去想,不願意去猜。”
“男人心,海底針。你太高看我了。”方晴苦澀一笑,看了林荒一眼,遲疑一下,還是坐了回來,說到底她還是有些不甘,此生愛錯了一個男人,她終究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眼光有這麼差。
“你既然見過他,又趕來這裡。或許這是冥冥中的註定,要讓我在臨死之前,看個明白,得個答案。你既然想聽,那我便說給你聽好了。”方晴努力平靜下來,只是捧著茶盞的手,還有些顫抖。
“他是那一代的大師兄,風華絕代,天資無雙,被譽為我方一宗史上第一天才。我父親甚至準備打破門規,將宗主之位傳給他。至於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他說會娶我,他說,我就信。可惜,男人的話,信不得。”
方晴低聲述說著,或許真如她所說的一樣,那些已經是前塵往事,沒什麼不能提的,原本還有顫抖的心情,隨著她的述說,漸漸變得平靜。
“我還記得那天,九月十八,那原本該是我嫁給他的日子,結果卻成了我方一宗從未有過的鬧劇。你能想象麼?發誓會愛我一生,護我一世的男人,就在成親的前一天,走了。我從日升等到日落,從日落等到黎明,最後只等到三個字,我走了!”
方晴說著,眼睛便紅了,吞寶哭得稀里嘩啦的,拿起林荒的袖子狠狠擼了一下鼻子,可憐巴巴道,“你不準學那個壞男人!”
林荒目光漠漠,充耳不聞,只是為方晴添了茶,目光更加變得空洞,他原本以為星辰的故事能夠給他一些領悟,一些啟發,但想不到竟然又是這樣的故事,徒增嘆息,於他道不合。
“我想,我應該明白了。”林荒有些失望,站起身來,“吞寶,送客吧。”
方晴憤怒的看了林荒一眼。“你明白什麼!我想了十萬年都想不明白,你倒是告訴我,你明白了什麼!”
“有的事。他既然願意埋在心底十萬年,我又何必拆穿。你的人生艱難,他的人生又何嘗比你好過。”林荒聲音淡淡,起身要走,卻被吞寶抓住衣袖,不高興道:“你不準幫那個壞男人說話。我不喜歡他呢!”
“我沒有幫他說話。”林荒目光漠漠,見吞寶與方晴同仇敵愾的模樣,當下擺擺手。對方晴道,“你苦在不知,他苦在知。有些事情,既然過了十萬年,那便放下好了。你放下,對他,對你,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