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拋書午夢長。(過板)”
她一邊唱著,一邊有節奏的晃動著手腕,手腕上那個特製的手鍊也隨之發出動人的響聲,使得她的歌聲更加動人。聽著她充滿哀怨的甩腔,誠厚的心也沉重了下來,他知道,姐姐是不願去那陌生的地方的,可是,又怎麼能不去。要不是蒙古國王子死了母親守孝三年,蘭心早就被送過去了。自從這可惡的親事說定以後,他就再沒見過一向開朗活潑的蘭心臉上有過笑模樣,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盡力讓姐姐開心一點。這時蘭心身子一動,把她用來當枕頭的《宋詞》《羅密歐與朱麗葉》《安徒生童話》弄到了地下。當看到《安徒生童話》的時候,誠厚突然一拍腦門,叫道:
“對啦!我聽我們衙門裡人說天橋有美人魚表演,咱們去看吧!”
“美人魚!?”蘭心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是啊,姐姐咱們去看吧!您不是喜歡安徒生童話麼,就是那裡面的美人魚!”
“太好了,我一定要去看看!”蘭心跳了起來,一臉興奮。
“四阿哥!”月娘大叫一聲,然後上前一步,緊張的說,“天橋是下等人的地方,您帶我們主子去,是不是有點不妥啊?”
“有什麼不妥?”誠厚把臉一沉,厲聲道,“當年慈禧老佛爺60大壽都有請天橋藝人到頤和園東門給她表演,我們去看看怎麼了?再說有我帶著,還能出事不成?趕緊伺候你們主子梳妝打扮去吧。對不對姐姐,誒?!”誠厚環顧左右,已不見蘭心蹤影。
原來蘭心早已一溜小跑回了自己住處去了,月娘見此,也只好馬上跟了過去。不一會,蘭心便穿著一身席地的白色洋裝款款而出。這身洋裝是從法國帶回來的,剪裁得體大方,做工精益求精,周身用銀線繡滿了薔薇花,在陽光下熠熠生採,領口,袖口,裙襬處都墜滿了蕾絲邊,而所有蕾絲邊上又都用銀線走了個邊,最可愛那胸前開身的一串小扣,各個都是用珍珠作成。當然,那些小釦子相比於此刻蘭心項上掛著那串完全由東北上等東珠連成的項鍊來說,還是要相形見絀很多的。這一身華麗的裝扮把就天生麗質的蘭心襯托的更加光彩奪目。 “姐,你真漂亮。”誠厚由衷讚賞,而蘭心則得意的一笑,問:“really?”
“Yes!”誠厚說著,轉過了身去,把左手往腰間一叉。蘭心會意,緊走兩步把手叉進了他的臂彎,姐弟倆相視而笑。“格格,外面日頭大,您把這個帶上。”月娘背了一個小包,慌慌張張的從屋裡追了出來,給蘭心帶上和她這身衣服配套的白色有面紗的草帽。
第二回 蘭心初至天橋 風做媒巧遇躍聰(上)
從禮王府到天橋這段路並不很近,但車把勢老劉真希望這段路能更遠一點,最好遠到格格沒有了遊興,直接打道回府。前門馬上就要到了,他終於按捺不住一路顛簸著的擔心,衝車裡說:“二格格,我一會兒就把車給您停到水心亭門口了,您看完了就趕緊出來,千萬別耽擱。要是出了事,小的可擔罪不起。”
“多嘴!”車裡的誠厚罵道,“剛才你就羅羅嗦嗦的不拉我們來,怎麼著,你不聽我吩咐了不成?!”老劉一聽他有聲帶怒意,便急忙說,“主子爺您老息怒,小的想格格金枝玉葉,怕這大熱天的給熱著。”
“他說的也是,這天的熱。”蘭心說著把繫著的帽子帶解開,露出了她那雪白頸項上的涔涔汗珠,一直沒停下來扇扇子的月娘趕緊上前用手絹給她擦拭。
車過了朱市口,四圍亂轟轟了起來,全是些梆子胡琴鑼鼓以及各種叫賣之聲。蘭心好奇,撩開了車簾用目觀望,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三四家木板支的街樓,樓面前掛了許多紅紙牌,上面用金字或黑字標著,什麼狗肉缸,娃娃生,又是什麼水仙花小牡丹合演《鋸沙鍋》。蘭心問月娘,“這水仙花,娃娃生的都是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