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複雜的表情中看出來,她已經對擺在眼前的事實預設了,或者說,她已經找不到任何藉口繼續否認,繼續撒謊,繼續隱瞞。
“喜歡就是喜歡啊,幹嘛不敢承認?”面對一直沉默的路西楊,陸森翔在這一刻終於瞥眼嗤笑了起來,語氣中夾雜著淺淺的調侃。
這一笑,便緩解了剛剛僵持的氣氛,就好像陸森翔剛剛是在講一個冷笑話一樣,而聽者聽不懂,只有他給自己捧場。
路西楊錯愕地抬起頭,看著陸森翔那張帶著淺淺笑意的臉,一種被人抓弄的感覺油然而生。但路西楊並不生氣,她反而感謝陸森翔那個調侃的笑容帶著她脫離了剛剛那個嚴肅而尷尬的氛圍。
路西楊緩緩鬆了一口氣,卻不知道該如何接對方的話。是索性承認?還是繼續保持沉默?
就在路西楊猶豫不決的時候,陸森翔突然走到路西楊的身邊,一把抓起了她的右手,然後掏出口袋裡的紙手帕往路西楊的掌心輕輕擦拭:“笨死了,流了那麼多血都不知道。”
路西楊一聽這話,馬上低下頭,掌心已經被幾道血跡縱橫交錯,在清冷的月光下,鮮紅的血跡顯得有些發黑。
陸森翔溫柔地把她掌心的血跡擦拭乾淨之後,路西楊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掌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留下了那麼多道口子,之前都沒發覺,可是如今看到那些細細長長的口子,卻隱隱地感到了陣痛,於是,她本能地捲曲了一下她的手指,疼得發出細細的嘶嘶聲。
“很疼吧?”陸森翔不鬆不緊地抓著路西楊的右手,力度剛剛好,然後他微微彎腰,嘴巴對著路西楊的手掌輕輕吹氣。
微涼的氣體溫柔地遊移在路西楊的掌心,路西楊驚愕地抬眸,看著陸森翔如此細心的舉動,心底忽而感到一片柔軟,鼻尖不由地發酸。
只是幾道小小的傷口,可是,從來都沒有人這樣溫柔待她。
滿身風雨你從海上來(16)
陸森翔又掏出了一張乾淨的紙手帕,輕輕地將其覆在路西楊的掌心上面,他一邊輕壓手紙帕,一邊抬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路西楊,笑著說了一句:“疼傻了?”
“不疼。”路西楊馬上回過神來,本能地抽回自己的手,面色微紅,“我們回學校吧。”
“你還要番強嗎?我可不想再看到你那醜得要死的爬姿!”陸森翔嘴角上揚,幸災樂禍地看著路西楊,“你被那上面的玻璃片扎得還不夠疼嗎?”
“你都看到了?”路西楊難堪地垂下頭,凝視著掌心上那一道道細口子,真是糗大了。
“嗯——”陸森翔故意拖了很長的尾音,然後走到窗臺前,抬起頭望了望夜空中的那輪明月,惆悵地說,“為了不讓你摔成植物人,等到晚自修放學再回去吧!我們從大門進去,不番強了。”
“以後你也別番強了,你要是想出來,我帶你出來,我有辦法。”陸森翔回頭看路西楊,神秘地挑了挑眉。
“你還能有什麼辦法?我怎麼不知道?”路西楊不屑地笑起來,慢慢地踱到窗戶前。
“秘密。”陸森翔得意地轉過臉,漫不經心地說,“多得是你不知道的事。”
“喂,我發現你這個人很愛裝神秘耶。”
“彼此彼此。”
“我哪裡裝神秘了?”
“那你告訴我,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阿亮的?”
“小學三年級。”
“哇靠!三千你那麼早熟啊?”
路西楊只是淡淡地笑著,沒有再接話。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覺得輕鬆了好多,似乎被別人發現自己的秘密並不是一件壞事,只是,她還是不希望段晨亮能夠知道一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路西楊懇求地問陸森翔:“你能不能幫我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