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耳恭聽。”葡萄架下,素衣少女把玩著青澀的葡萄珠,大大方方與年輕的將軍對視,語氣悠然。
邵明淵卻莫名有幾分壓力,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第二個殺手也是我派的。”
喬昭手上一個用力,葡萄頓時被捻破了,濺出晶瑩的汁水。
“邵將軍是說,那個冷血無情,追得喬大哥狼狽逃竄、受驚過度的灰衣殺手,也是你派的?”喬昭一字一頓問。
“嗯。”邵明淵老實點頭,眼風忍不住瞄了下場悽慘的葡萄一眼。
“邵將軍為何如此做?”喬昭拿出雪白的帕子緩緩擦拭著手指。
“這樣顯得更真實一些。黎姑娘不是想讓幕後兇手以為有別的勢力想對我舅兄不利嗎?出現兩個殺手會把水攪得更渾,令人更難窺透真相,而且第二個殺手的出現是誰都不知道的事,他們的反應會更真實,這樣就不會有破綻了……”邵明淵侃侃而談,從戰略佈局到人心算計,赫然把這次事件當成了一項軍事行動。
喬昭揉了揉帕子,強忍著把帕子扔到某人臉上的衝動,淡淡問:“說完了?”
邵明淵咳嗽一聲,拿起茶杯啜了一口。
“邵將軍想得很周全,但為何不提前知會我一聲?”
她又不會出現在現場,還需要什麼真實反映嗎?
“不動則已,一動自然要確保萬無一失”
“這不是打仗!”喬昭黑著臉反駁。
知不知道她擔心得一夜沒睡好啊?睡不好的人還能這麼好脾氣跟他喝茶,已經很不容易了。
“呃,抱歉,是我錯了。”
啥?
喬昭眨眨眼。
這麼容易就認錯,這人還講不講一點原則了?
見相對而坐的少女臉色緩和,邵明淵暗暗鬆了一口氣。
和女孩子打交道太麻煩了,果然遇到分歧時道歉比講道理要管用。
“那冒出來攔住灰衣殺手的人呢?也是邵將軍安排的?”人家都道歉了,喬姑娘沒了揪著不放的理由,轉而問起這個問題。
“這個不是。本來我安排了人,不過還沒等出場,那人就出現了。”邵明淵看了喬昭一眼,“那人是錦鱗衛。”
“錦鱗衛救了喬大哥?”喬昭一怔。
世事多變,很多事情果然是計劃沒有變化快。這下好了,確實不用擔心給大哥下毒的幕後兇手理明白其中頭緒了,她都要亂了好嗎!
“舅兄是喬先生的孫子,又因為一場大火寄居尚書府,在京城本就備受矚目,倘若出了事定會引起風波,想來是錦鱗衛不願看到這種情況發生,才會出手相救。”
池燦曾和他說過,當今天子越來越厭惡麻煩事,而作為天子眼與手的錦鱗衛,當然會照著主人心意行事。
“黎姑娘,若是從小廝口中問出給我舅兄下毒的是何人,你打算怎麼做?”
喬昭神色淡淡開口道:“當然是要對方受到懲罰了。”
邵明淵沉默片刻,直視著喬昭的眼睛問:“如果幕後之人是尚書府的人呢?”
那些人是舅兄的親人,而黎姑娘其實只是個外人,這樣插手的話,有可能裡外不討好。
“不管是什麼人,害了人,就該得到懲罰!”喬昭一字一頓道。
什麼是親人?相親相愛、榮辱與共才是親人,要是背後捅刀子的,那算什麼親人?傷害哥哥的人,她一定要讓那人得到懲罰!
“邵將軍打算怎麼做呢?”喬昭反問。
在旁人看來,邵明淵與大哥的關係可比她與大哥的關係要親近多了。
“自是要先問過舅兄的意思再說。”
“邵將軍說的也對。”
葡萄架下,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氣氛漸漸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