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最終是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的。
對於大男孩劉雨農,張娟紅已經完全傾倒。這個渾身上下洋溢著藝術氣息的大三學生,在稚氣未脫的表象後面,有著一顆博愛之心。他憑藉著超出一般人的藝術感覺,欣賞著張娟紅的美(無論是穿衣服的還是不穿衣服的);又憑著超出這個年齡段的情感張力,愛慕著張娟紅的苦難。
在飽受了那麼多的人生磨礪之後,單身母親張娟紅,突然被一種前所未感受的博愛包圍,這對於31歲的年輕少婦而言,是難以抵禦和無法離棄的。即使這博愛是來自一位小她十歲的大男孩。所以,當意識到大男孩想要她的身體的時候,張娟紅已經義無返顧。
下午一點,美術學院大三學生劉雨農的畫室,陽光一如那個上午那樣明亮——那個上午,在女模特張娟紅和大男孩劉雨農之間,發生了不該發生而又註定發生的衝突——張娟紅說不清楚是什麼緣故,又穿上了那天上午她第一次蒞臨這個畫室時穿過的墨綠色連衣裙;站在這間撒滿了陽光的房間中央,打量著四周。
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化,牆角堆放著的大衛的石膏像和精裝的畫冊,一面牆下一大一小兩個畫架,以及窗前擺放的兩張白色藤椅,那藤椅的位置似乎都未曾移動。可是,張娟紅想,今天,一切都將變得不同了。
大男孩戀人,此刻就站在她的身邊,近在咫尺地端詳著他心目中的女神。
竟然很平靜。
從張娟紅踏進這套房子開始,劉雨農只是緊緊地擁抱了她,然後兩個人如過去的一週內所表現的那樣忘情地接吻。然後,劉雨農就愉快地主動鬆開了手,領著張娟紅進到了畫室。在張娟紅四下張望的時候,劉雨農跑到北面的房間,拖來了一張單人床大小的席夢思睡墊,放在了地板中央,又跑回去取來了一條紅色的床單,鋪到席夢思床墊上。
張娟紅的臉倏地緋紅了。她嗔怪地瞥了一眼興高采烈的劉雨農,心想:天啊,他竟是如此直截了當。
然而,在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劉雨農搓搓雙手,對張娟紅說:“今天我畫色彩,所以選了紅色做襯底,配上你白色的肌膚,一定很棒。”一邊說著,劉雨農一邊就開始鼓搗他的畫具了。
張娟紅一時有些發怔,當她終於明白了,這個大男孩戀人今天約她來這裡,其實真的是要她再做一次人體模特時,不僅啞然失笑;張娟紅的心情放鬆了,同時卻又多了幾分失落。
寬衣/解帶的張娟紅,一絲/不掛地走上了紅色的床墊。按照劉雨農的吩咐,她側臥在床墊上,右手支撐著腦部,上半身微微挺起;兩條玉/腿,一條伸直,另一條向後彎曲,左手橫在胸前,手指間則隨意地捻著一根藍色的孔雀羽毛(那羽毛顯然也是劉雨農事先準備好的道具)。
這是標準的人體模特寫生課,流淌在畫家與模特之間的,是純粹的純潔的藝術氛圍。
側臥著的張娟紅,心情更平靜了,類似這樣的工作,她已經不知在美術學院的人體課教室裡重複了多少次,說是駕輕就熟,絕不為過。目睹著自己年少的戀人,站在兩米之外揮毫運筆,張娟紅的心裡,充滿了疼愛。她想,自己想得太多了,劉雨農畢竟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大學生,藝術追求才是他最倚重的。
可是,純粹的純潔的藝術氛圍並沒有一直瀰漫下去,當張娟紅獨自出神了一段時間後,偶爾不經意地瞥了戀人畫家一眼,她驀地發現,劉雨農已經停住了畫筆,正痴迷地盯著自己光裸的身體在看。
那目光是熟悉的,那潛在的欲/望也是熟悉的。張娟紅的心砰地一跳:自己的預感沒有錯,該來的,都會來的。
這時的張娟紅,目光不再象從前那樣躲閃了,她迎著戀人的雙眼,勇敢地對視著,帶著一絲鼓勵,也帶著一絲頑皮,如同在說:藝術家,怎麼不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