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給他部分的獎學金。他將信捏在手裡,微微泛起笑。
他不太相信什麼命中註定的事,但他想,也許冥冥中真有著紅線牽,否則為什麼他對陳美會這樣相思忘不了?
他將通知函摺好塞進口袋裡,起身走出去。
天色還是亮的,但街燈已經燃亮,燈色黃昏,將整個世界包圍在一種暈黃橘暖裡。他轉向大馬路旁的一家珠寶店,推開明淨如鑽石的玻璃門進去。
明月不久會上升。今夜星光不會太燦爛,但相思圓滿。
人口的地方,牆上橫掛著長長的一條橫幅,黑底白字,寫著:路展·黑系列展。
陳美站在人口處,望著那橫幅一會。她有些遲疑,猶豫著該不該進去。接待人員奇怪地看看她,她對他笑一下,走過去,停頓一下,然後在訪客簽名簿上寫下“陳美”兩個字。
一進去,迎面就是一幅十號大小意象似天文螺旋星系的黑白潑墨畫作,彷彿一個巨大的黑洞,兇猛地要將所有冒失闖進去的物質吞沒人無底的深暗裡。
陳美猛怔一下,過了一會才回過神,慢慢地移動腳步。
所有的作品,毫無例外的全是黑白創作,充滿巨大的、壓迫人的力量。除了一兩幅稍微具象寫實的畫作外,包括油彩、版畫、雕塑及多媒體應用在內層次豐富的作品,處處佈滿扭曲、變形的意象。有一些甚至還帶著極度抽象的風格,讓人猜不透究竟是什麼。陳美在那些抽象畫之前站了許久。她記得,路並不喜歡畢卡索。
經過這些年,她發現她自己果然還是沒長進;她看不懂那些抽象藝術的表現。她暗暗對自己搖頭,轉身打算離開,赫然看到路。路穿著一身夜空的黑,站在展覽會場的另一端,他身旁站著一個人,就有那麼不巧,居然是邵隆。
乍看見路那一剎那,陳美的心猛不防跳了一下,太烈太激盪,狠狠牽痛著。她下意識想回避。她不知道如果和路碰面,她能否跟他說些什麼。她背對路的方向,腳步橫移,悄悄往出口退去。
“嘿——”偏生邵隆眼尖,隔得遠遠的居然看到她。他對路比個手勢,追過去叫住她,甚至伸手按住她肩膀。
“啊,是你。”陳美只得回頭,裝作巧合。
“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打算爽約!”邵隆像頭野獸似,粗野地瞪著她,兩眼還發出金光。“你去哪了?我這幾天老是找不到你。”
“我——呃,有點事。”
“什麼事?”
“我……呃,那個……就是……恩……”陳美吞吞吐吐答不出所以然。
邵隆雙手抱胸,眉扎得像劍,盯獵物一樣盯著她看好一會,才說:“算了!反正你已經來了,我就不追究。怎麼樣?見識到什麼是真正的藝術了吧!”
陳美乾瞪眼,別說評論,根本也擠不出任何感想。她有些不懂——不,是大不懂,邵隆傲氣那麼盛,卻能把色彩運用得那麼柔和,欣賞的卻偏偏是那般毫無色彩及前衛、壓迫感又重的抽象藝術。
“我……嗯……”她支吾著。路往他們走近。陳美的心緊了一下,血液一下子倒流。
“朋友嗎?”路臉上含笑。
“唉,”邵隆說:“這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家化石的服飾店老闆,陳美。”他轉向陳美。“陳美,這位是路展。路展是高我好幾屆的學長,也是我最欣賞的藝術家。我們同校不同系,我套了好幾層關係才認識他。”
對邵隆不修飾的說法,路笑起來,禮貌地對陳美伸出手,說:“幸會,陳小姐。”
路還是路,心裡想就怎麼做,完全不忌諱也不拘泥所謂社交禮儀的程式,他覺得高興就伸出手來握,可不管是不是女士該主動。
陳美錯愕一下,不禁露出一絲古怪的表情。她一直覺得不安,不知路看見她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