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廣阿侯兩個小女兒,建陵侯的侄孫女等人也過來加入討論。談到那些不請自來的繡作,人人覺得匪夷所思。
“欒氏居外郡久矣!故……不諳京都風俗。” 建陵侯家的貴女是這些女孩中年紀最年長的,性子也最溫厚,只為欒夫人惋惜。說到底,欒瑛不過是想和大家處好關係,奈何不曾事先打聽清楚京城貴族圈的風氣,以致走了岔路,好心辦錯事。
曲逆侯的堂妹就不那麼好說話了。
‘女紅’退出貴女教育主修課已經許多年了,影響所及早不拘於京都長安城。比如她童年少年長住封邑,在曲逆侯祖宅受的教育,家裡的師傅根本就沒怎麼教繡花。針線上,只要求知曉如何將布匹裁剪縫合成衣裳就成。
京都長大的相繼表示贊同。她們各家的情況差不多,對女孩的知識傳授都偏重於實用。女紅方面,只要能親手縫製主要款式的衫袍、知道怎樣做鞋襪,就算過關。
至於刺繡,能分清針法的難易優劣即可,不要求上手——誰家不養幾個繡娘?高高在上的貴女與僕婦下女搶活幹,只有被人笑話的份兒;藏著掖著都唯恐來不及,更別提四處張揚散發了。
鶯鶯燕燕們的鬨笑,此起彼伏。
竇茹貴女樂上好一會兒,突然想起一節。
她聽母親魏其侯夫人提到,在幫長公主表姑籌辦陳二表兄的婚禮時,俞侯家的婚書後面竟還附帶嫁妝的明細單!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嫁妝?”
“妝奩之……明細?”
“上帝呀!”
“噢,神明在上!”
……
聽欒夫人制備了嫁妝單,滿屋子大家閨秀驚呼連連,竟忘了保持儀態,齊刷刷的目光聚焦到梁國王主劉婉——這事兒,不會是真的吧?
王主婉將膝上的虎皮往上扯扯,包裹起微隆的小腹,嘴角掛上苦笑:“嘖!非虛也。”
據當時在場的竇子夫表姐描述,當看到那份長長的單子,館陶長公主渾身發顫,多虧竇皇太后聞訊趕來百般規勸,才沒讓長公主拂袖而去,讓婚事停擺。
這下,貴女們真的無語了。
過了良久,曲逆侯家的陳棠才悠悠地敘述:“俞侯欒將軍,梁人也。窮困,為酒人保。後……為人所略賣,為奴於燕。”
大夥兒不由自主想起俞侯欒布的底細——能指望一個混跡酒色場、既做過僕役又當過奴隸的軍漢老油條懂怎麼治家?
廳堂內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廣阿侯任家最小的女兒才十歲出頭,對關於婚姻的習俗禮制沒什麼概念,於是就向劉婉大姐姐求教婚書應當是什麼樣?嫁妝單子為什麼不該存在?
王主婉先是笑一陣,好不容易忍住,才與一屋子親戚友人七嘴八舌給小妹妹解惑。
所謂‘嫁妝單子’,就是個笑話。柴門小戶、商賈人家才做這類蠅營狗苟的勾當;而於世家貴族,最為不恥。
出於何種動機,要一項項寫得清清楚楚?
打算一旦婚姻有變,女兒能全數帶回孃家?不看好這樁親事,結什麼婚哪??!
提防嫁妝被丈夫那邊侵吞,拿親家當賊防著?這麼不相信對方,還聯什麼姻啊!??
評論一番,王主婉直接拿同父異母的姐姐——館陶長公主家長媳——做例子。劉姱王主嫁來京城時,梁王宮幾乎空了一半。可具體有多少財寶,這世上只有她父王和大姐本人才一清二楚。
長公主姑姑肯定不知道——也不會想知道。
若當年梁王劉武也和欒布似的,弄張嫁妝單子,把房舍、田地、首飾、古董、珠寶等等全列上,長公主姑姑準定能帶人打去梁都睢陽城,掀翻她家父王的御座。
光是假設一下可能出現的場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