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窮困到什麼地步。有時候,甚至為了一張餅,一個饅頭打個你死我活。
當時我的孩子病了,四處借錢,只得到別人家冷眼,是相菊……”
田嫂撐大鼻孔和嘴巴,眼睛慢慢瞪大,手往前一伸,用盡氣力拽住了陸安然一截袖子,“她典當自己首飾,湊了五兩銀子借給我。”
語氣裡慢慢帶了哽咽:“孩子最後沒有救活,是他的命!”
話這麼說,可陸安然分明看到田嫂眼底濃烈的不甘和怨恨,怨人間冷漠,恨老天不公。
“我不像姑娘和公子那般有學問,什麼都不懂,可我們做人要講個良心是不是?”
“相菊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了我,我不能讓她死後還揹負汙名,在地下不安啊。”
“我不後悔,尹家的人都該死。”
陸安然垂著眼瞼,目光落在揪拽她衣服的手上,“殺人犯法,尹家有罪,應該官府來判。”
“官府的人馬上就要來了吧。”田嫂瞳孔中因怨懟凝聚的光再次渙散開來,嘴角模糊露出個笑容,“陸姑娘,一定要揭開尹家苟且汙穢的面目,讓他們受盡天下人唾棄。”
怨憤化為執念,執念生出怨念,最終在田嫂心裡紮根,成魔。
離開前,陸安然說道:“你的本意不是要害蘇蘇。”
田嫂怔住,陸安然語帶喟嘆:“你沒想到蘇蘇偷了尹天明的東西跑出去,卻死在你留給尹天明的陷阱中。”
蘇蘇是個意外,她死的那晚,本來田嫂是想讓尹天明出來的,但是沒想到東西到了蘇蘇手裡。
田嫂笑起來,邊笑眼淚邊流出來,口中喃喃道:“終究是天意,也好,世道太難,活著太難,女人太難。”
陸安然從房間出來,太陽已升起,陽光普照大地,她抬頭望天空,慢慢撥出一口氣,似乎連帶著把心裡的陰晦也一點點抽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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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尹家村離開前,陸安然把王寡婦喊來,給了她一個荷包,裡面裝了田嫂給王寡婦的東西。
“身為女子,在任何年代都過的比男人艱辛一些,拿著這些銀兩好好生活。”這是田嫂給王寡婦的話,荷包裡是她所有家當。
陸安然告訴王寡婦,田嫂並非有意辱罵王寡婦,有幾次是看到同村人不懷好意,故意藉著罵實則呵退那些人,同是寡婦,她明白王寡婦年紀輕輕拖兒養母不易。
王寡婦泣不成聲,她曾經真心怨恨過田嫂,背地裡詛咒她不得好死。
還有一個原因陸安然沒說,恐怕田嫂多少也有利用過王寡婦而補償她的心態。
馬車上,春苗看著王寡婦邊哭邊離開,頗同情道:“一個寡婦也不容易,現在手上拿了些銀子,指不定誰惦記著。”
陸安然撩窗外一眼,聲音淡淡:“你又怎知,田嫂不是曾經的王寡婦。”
春苗被噎,心中唏噓起來,是啊,誰也不是生來潑辣跋扈,還不是在漫長的歲月裡,逐漸豎起堅硬的殼來武裝自己,以艱難的維持生活。
馬車動了又停下,春苗伸出腦袋張望一眼,縮回身體道:“小姐,是雲世子。”
陸安然掀開馬車簾子,春苗見他們有話說趕忙退出馬車,對著雲起福了福身子,走到聽不見他們交談但能看見的地方。
雲起騎著馬,人在高處俯視,別有深意的對陸安然說道:“同是學醫,你倒是與他人不同,專給死人動刀。”
陸安然摸不準這位世子來意,未予理會,不過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叫陸安然怔在原地,“而且……你這丫頭,一貫的心硬手狠。”
雲起挑眉帶著笑:“別裝了,頭一天你就認出我了。”
他自馬上往下俯身,手肘撐著膝蓋抵在下巴上,眼中一抹流光,夾雜著深藏的冷冽,“只是本世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