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簇金黃色連翹燦的耀眼,襯著中間兩人,白衣銀衫,猶如自帶光芒。
女子穿白衣本該柔弱,可在蘇湘湘身上,多添了一點謫仙風骨,像水仙清漣但不妖豔。
陸安然把視線轉到和蘇湘湘交談的男子身上,銀袍錦衣,看似低調,但從光照裡流動的波光可知,裡面都是金線穿引。年紀應該不大,卻很持重,談吐中貴氣自露,年少驕矜,貴家之子。
兩人相談甚歡,蘇湘湘含蓄中透著喜色,男子眉飛色舞,目中有傾慕。
陸安然將那本千金換來的王都城各家族名錄拎出來挨個比對,卻想不出他出自誰家。
一道聲音幽幽滑過耳畔,“你沒見過,他是二皇子子桑皓。”
陸安然驚了,愕然側頭,對上一雙水波瀲灩的桃花眼,眼尾愉悅的勾起,略顯促狹。
“你怎麼在這?”
雲起指指那邊,意思是——你確定要在這裡說話,不怕打擾人家?
陸安然收回過分驚訝的表情,轉頭一看,發現春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退出至兩三丈外。
兩人穿過灌木走向另一邊,雲起取了摺扇開啟,瞥陸安然道:“不僅看別人偷情,還差點撞破人家罵俏,沒想到你還有這愛好。”
陸安然想著連番遭遇也有些尷尬,抿唇避開這個話題,道:“世子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日,聽聞這裡有個春日宴,我也來瞧一眼。”
陸安然沒有問他去做什麼,又辦成了沒有,見他心情不錯,料定沒有差錯,遂說道:“蘇霽將無方派來了。”
“嗯,以後留在你身邊,同是女子,你更方便些。”雲起用扇子固定住陸安然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傷好了?”
陸安然不好奇雲起知道這些,定是蘇霽都跟他說過了,抬手拂開,頗有些無語道:“世子,我傷的是手臂。”
雲世子妖孽一笑:“哦,本世子看看你腦子傻了沒有。”
陸安然:“……”
“無方就這麼留著,是不是不妥?”
雲起挑眉:“哪裡不妥?”
“她到底是雲王府的人……”
雲起還未等陸安然說完,就打斷道:“誰說她是雲王府的人了?”
陸安然一怔,雲起的人不就是雲王府的人,有差別嗎?
看她神色,雲起大概就猜出來了,解釋道:“其實無方不是我的護衛。”
兩人站定在一片草地上,背靠大樹,春苗遠遠跟在後面,見他們停下,也就守在路口處。
“她算是我師妹。”雲起道。
陸安然沒想到雲起還有一個師父,但再一想又不奇怪,雖然她沒見過幾次,但云起的功夫帶著點江湖味,不像是王府會教匯出來的。
雲起不知道她思緒飄到哪裡去了,黑眸微沉道:“她有沒有告訴過你,無方並非她的真名。”
陸安然回想道:“她說只有這一個名字。”
“她本姓方,但在她心裡已經與過去斷絕,故而自稱無方。”雲起這麼說道。
陸安然垂眸,一個人要經歷什麼,才狠下心捨去姓氏,與過去的人生一刀兩斷。
無方無方,帶著一種濃烈的嘲諷和厭棄。
雲起手握摺扇,臉上沒有一貫的吊兒郎當,“師父撿到她的時候渾身是傷,人還有點糊塗,但她手裡卻握著一把刀,誰也不能輕易靠近。”
“她怎麼了?”陸安然問。
“沒人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不過我第一次見到無方的時候,她狠辣,暴戾,漠視生命,無論是別人,還是她自己。”雲起問她,“你見過中劍的人眼也不眨的按著劍柄往自己身體裡捅,就為了殺死背後制服她的敵人嗎?”
那是無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