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不會信她空口白話,陸安然必須要拿出讓袁方信服的東西。
而這樁案子裡,沒有比錢模更重要地了。
為了讓袁方相信她見過錢模,陸安然直接給袁方一張假銀票,但又不能是完全的假錢。
其他市面上開始流傳的假銀票有心的話不難找到,可一張單印刷了圖案,但是沒有用川紙的假錢,卻是獨一無二的。
春苗看著陸安然的神色不大好,欲言又止道:“小姐……”
陸安然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復,再抬眸,已看不出任何波動,“無事,回去吧。”
馬車輪子顛簸滾動,逐漸遠離京兆府。
事實上,袁方如果再問她多要一張來佐證,她無論如何都拿不出來了。
因著這張銀票是她根據老貓當初交代的假銀票所用的染料仿製而成,這裡面本身有個討巧的地方——所用非川紙,只是一般作畫宣紙,因為紙張輕薄所以即便只有圖案沒有防假的水印也說得過去,否則,她還真沒辦法完全仿製。
所謂作畫,同一個人也沒辦法完全畫出一模一樣的兩幅,不管是顏色還是線條,總會有細微差別,那樣的差別,陸安然不足以矇騙袁方。
眼下陸安然不知袁方信了幾成,也不顧這樣做是否打草驚蛇,或者會得罪當朝皇帝和重臣,她只有把案子捅出來,放在光天化日之下,逼皇帝馬上出兵抓人。
要不然,按照朝廷的做法,肯定要先找到錢模,暗中部署好一切,將所有人一網打盡,不會第一時間顧及遠在西南的人會不會有危險。
馬車車廂裡,光線被周圍遮擋物撞得明明滅滅,襯著陸安然的眼眸愈加沉靜清黑。
其他心思不說,危險既是她帶去的,就該由她來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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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屏縣
天空最後一線黑幕被拉扯開前,縣署重新恢復寧靜。
雲起一腳踏出馬車,剛要下地,錢校尉一盆水正好潑在他面前的地上。
“天太黑,卑職沒看到雲世子,得罪了。”錢校尉皮笑肉不笑,陰陽怪氣地說完,轉身又從門口水缸舀水。
雲起抬了抬眉梢,縣署大門破了一扇,從門檻往裡一地血水,兵士們正用水沖刷地面,水混著鮮血,味道充斥了整片空間。
往裡走,燒焦的廂房已經熄火,只是煙味未盡,依舊不屈不撓地四處揮發。
人們來來往往忙碌,顯得雲起這個人格外清閒,特別他走路還一步三晃,專挑乾淨的地面,這樣一來,打擾到不少人。
有人捅錢校尉手臂,錢校尉探頭一看,啐一口,回頭忙著手上活罵道:“什麼德性,他奶奶個大豬腿,小白臉果然靠不住。”
剛罵完,正面貼上雲起的臉,錢校尉一張黑臉也有點受不住尷尬。
雲起微微一笑,似夏風擋楊柳,吹亂一樹柳絮,引得人心癢癢的,“錢校尉剛才找我?有什麼話跟本世子說?”
錢校尉:“……”罵你奶奶。
“沒有啊。”雲起兀自點點頭,“本世子還以為錢校尉伸個粗噶脖子找我呢。”
被內涵了一把的錢校尉又想罵娘。
“你不找我,那正好我找你。”
錢校尉聲音粗啞,沒好氣道:“世子爺有什麼吩咐?”
雲起玉骨扇一揚,滿身風流倜儻道:“本世子昨晚夜巡,路上遇到個宵小行蹤可疑,順便把他逮來了,不若交給錢校尉好好審問一番。”
錢校尉:“……”夜巡,我呸!明明是狼狽逃命,還真有臉說。
說真的,錢校尉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咦?”雲起還故作不解,“錢校尉不高興嗎?本世子原本還打算回王都問狼山大營要人呢。”
錢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