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長擰著眉頭道:“師父不會這麼無聊。”
“那我問你,”鹿陶陶一手勾住小道長的脖子,使得他再次臉紅起來,“既然楊梅沒人摘,後來那些楊梅都去了哪裡?”
小道長這回仔細琢磨了很久,好像……似乎……一夜間突然不見了?
鹿陶陶人精一樣,只觀察小道長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拍腿樂道:“都讓你師父一個人偷吃了吧。”
小道長撓了撓腦袋,忽然笑道:“師父說萬物順應大道,道之體,本自然。楊梅樹結楊梅果,最後給人吃,人又化塵土,再回歸自然,豈不就是自然之道。”
雲起挑起一邊眉頭,眼中有些欣賞,他倒是沒想到小小年紀,這麼通情達理。
南宮止不停點頭,“小道長說得對,誰吃的不重要,萬法歸源,大道三千,殊途同歸。”
鹿陶陶攤平手掌,讓上面三顆楊梅打滾,歪頭道:“小哥哥說得好有道理,我都聽不懂耶。”
雲起非要刺一下,“本世子未聽說過,原來南宮少輔還修道法?”
“與三元宮東嶽真人有過幾次交談。”
“我看你骨骼清奇,挺適合當個辟穀的道士。”雲起著重突出道:“一輩子在深山老林裡待著不娶媳婦那種。”
“世子說笑了,我之見識尚淺。”
陸安然忽略兩個人你來我往,望著上面掉了一顆釘子而斜掛的牌匾,‘三元觀’三個字歪歪扭扭,像是出自剛學會寫字的小學生之手。
“破落。”鹿陶陶毫不客氣,以這兩個總結。
雲起扇著玉骨扇,單手背在身後,那一副貴公子派頭就算在荒山偏僻地方,依舊玉樹臨風,風華無雙,嘖一聲搖頭感慨,“三元宮和三元觀一字之差,天壤之別啊。”
裡面房間更破舊,唯一完好的三清像漆面斑駁脫落,要多磕磣就有多磕磣。
鹿陶陶揹著雙手像老大爺一樣到處晃,“要說唸佛的這年頭混不好就算了,你們道家在本朝這麼吃香,你就混成這樣,也好意思說自己修道?”
小道長老氣的唉一聲,“通道者諸多,然道法不同,他們都去尋自己的道緣,許是與本觀無緣。”
“切,說白了不就是你這破地方太偏又沒傳出名氣,人家不愛來。”
小道長想了下,屬實也是這個道理,但還是要強調一下,“各人有機緣,道法自然。”
鹿陶陶突然捂住左邊臉,陸安然瞥她,“你怎麼了?”
“牙疼!”才幾歲年紀,動不動這個道那個道的,唸的她感覺自己馬上要現出真身了。
南宮止捻了三支香給三清像敬上,後回身問道:“還不知小道長名號?”
“貧道尋清。”
鹿陶陶閒不住,好奇的伸手摸了摸神像,就差跳香案上,聽到後面說話,偏過腦袋道:“尋親?殉情?尋卿?”
“誒,施主不可妄動。”小道長看鹿陶陶遠離三清像,才放下心,眼睛盯著鹿陶陶的身影,邊道:“清水的清,不過尋清就是尋親,師父撿到我時說我無父無母,就叫這個名字吧。”
“那你師父呢?”
“師父兩個多月前死了。”
陸安然見他並不難過,“之後觀中只剩你一人?”
“師父說我們每個人都會順應天道,只是他先走一步,我想了下,反正最終殊途同歸,一個人也就感覺沒什麼了。”
荒郊野嶺一個七八歲的稚齡小童,也不知這段日子他是怎麼生活。
大人替他心酸,反而尋清想得開,“師父死之前有些遺憾,說道法無門,我是唯一肩負重任的傳人了。”說著,大人般搖頭感嘆,學的惟妙惟肖,“唉,都叫那群癟徒子搞壞風氣,從此道法無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