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一片鬧過乾旱,連著幾個月不下雨,河水乾涸,湖底都龜裂了,村民顆粒無收叫苦連天啊,餓死了無數人。”
說著說著,馬車伕有些共情千百年前的老祖宗,“最艱難的時候,聽說易子而食,簡直慘無人道。”
陸安然當故事聽了,“然後呢?”
“有一婦人不忍自己孩兒被丈夫拿去與人交換,半夜偷偷抱著襁褓裡的孩子逃到了一家破廟,只是多日米水不進,孩子和她都堅持不住了。絕望之下,她在廟裡找了一把殘香插在地上,誠心向天祈福。”
陸安然幫著將故事補齊,“莫不是正好地藏王菩薩經過,被其感動,因而施展法力,普度眾生。”
馬車伕滿臉詫異,“原來姑娘聽過啊。”
陸安然小小的沉默了一下,總不能說這種故事萬變不離其宗,都是一個套路。
“巧也是巧,那日正好地藏王菩薩開眼之日,於是當場降下甘露,頃刻間萬物復甦,湖水被灌滿,河道又開始流淌清水。”
後人為報答地藏王菩薩仁慈悲憫之恩,便將‘插地香’這一風俗保留至今。
馬車伕道:“雖然如今不興佛寺,不過這一日例外,王都城內外所有廟宇都會舉行法會,可是熱鬧歡慶得很,小姐如有閒趣,亦可前去看看。”
陸安然口中應了,卻不覺得這熱鬧有什麼好湊,凡是人多正應和了‘熱鬧’二字,又熱又吵鬧。
眼看著春苗提著糕點回來,陸安然提起裙襬剛要上馬車,一人低頭擦邊走過,走得太急沒注意前面有人,差點撞到她身上。
“……對不起,我沒看到人。”柔柔弱弱的聲音帶著一點鼻音,這般語調,聽著就讓人不好意思計較。
陸安然注視著女子,淡道:“無事。”
女子愕然抬頭,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脫口而出:“陸安然?”緊跟著僵硬的扯起一抹笑臉,“我是說陸姐姐,怎麼這麼巧啊。”
陸安然看她眼角紅暈沒有完全褪去,一副好似受了委屈的模樣,再看她來時方向,心中多少有點數了,點頭道:“路過買點東西。”
孟芝似乎有急事,完全不像之前幾回沒事也要挖幾句出來,強笑道:“你忙著,我還要回書院。”
陸安然:“慢走。”
兩人錯身分開,孟芝臉上的笑容瞬間散去,揪著手中帕子咬了咬嘴唇,神色間甚至有些惱恨,她聽著馬車離開回頭看了眼,抿了抿唇繼續往前走。
自從那日被孟時照喚過去之後,隔三岔五讓孟芝去一趟,時時聆聽一番長姐教誨,孟芝就算心有不服只好忍著。
如今孟府大不如前,孟學禮能否洗清嫌疑還兩說,孟府全靠著孟時照母親孃家那邊撐著,連孟芝那位姨娘都收斂了許多,也終於使得孟夫人揚眉吐氣一場。
丫鬟碧妝跟在身後,見她遲遲不動,遲疑著提醒道:“小姐。”
“走吧。”孟芝臉色微冷,直到離開主街後人煙漸少,才憤憤不平道:“先前我還幫過她,她倒好,背地裡去找孟時照告狀,我錯看她了。”
碧妝勸道:“小姐受幾日委屈,日後小姐高嫁再還回來就是,別管大小姐還是陸家嫡女,見了小姐都得矮上三分。”
“你還說!”孟芝拿手指頭戳碧妝額頭,眼底幾分尖酸刻薄,哪裡還有人前的弱柳扶風,“我讓你去平陽侯府附近打聽打聽,你怎麼辦的事。”
說來孟芝一肚子氣,“原以為好歹有個侯府撐著,沒想到居然是個空殼子!”
碧妝委屈地往後退,“奴婢想著皇上特意給縣主選的人家總不會太差,誰想外面瞧著好好的,結果是八月的黃瓜棚——空架子一個。”
孟芝知道的時候差點嘔出一口血,幸好還有退路,沒有真讓沐易安佔去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