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嚴臉上出現困窘,表達歉意道:“莫非傷到小姐,我願賠付醫藥費。”
“無事,酒杯還你,望日後行事謹慎。”周青嚴為人和態度都不錯,陸安然不想為難他,對著無方一點頭,兩人相攜從一品香出去。
周青嚴想了想,快走兩步,在跨出門檻時追上人,“可否請小姐留步,在下只問一句話。”
陸安然清冷的眉目看過去,眼瞼半斂,黑眸平靜淡薄。
“日前我拿了讓之的家信去提刑司,不知大人那裡有否發現?”
陸安然道:“我不清楚,你應該去提刑司。”
周青嚴以為她和官府這麼熟,即便不是官府的人也差不離,明明碰壁,反而面帶慚愧道:“在下莽撞了。”
往後轉頭想喊一聲滿騫,結果發現他站在街面上發愣,“滿騫?”
滿騫遲疑的擰著眉頭自言自語,“……好像是啊。”
“怎麼了?”
“剛剛有個人……”滿騫順了一下語言,道:“我以前見過明明是個女的,怎麼變男的了呢,應該不會錯,他們還說千赤國的話呢。”
陸安然本來都走了,驟然停步轉回來,“千赤國?”
“對啊。”滿騫眨了一下眼睛,“我不太懂,吳兄說的,當時我們幾個一起去採買筆墨紙硯,只有吳兄一人略懂兩句。”
他想到什麼一拍腦袋,“哦對了,我還不小心撿到了那位姑娘的一樣物件,後面找了幾次沒找到人,東西還留著呢,早知道今天湊巧遇到,就帶在身邊了。”
說到千赤國和姑娘,陸安然立刻聯想到糖坊廊遇到的古怪兄妹,會不會是他們?
“那樣物件,可否讓我看一下?”陸安然給自己找了個藉口,道:“我和京兆府的袁大人比較熟,可以幫你找失主。”
滿騫一聽就應了,“我怎麼沒想到,不如小姐替我直接交給京兆府吧。不過東西放在法華寺,小姐什麼時候方便了都可以讓人來取。”
“這倒不急,你還記得見到的姑娘與其他人說了些什麼嗎?”
“千赤話我們不懂,吳兄無意中聽到一句,好像在說找人還是找什麼東西。”
陸安然眼眸微動,當時她的確聽到那位女子問他兄長一句‘阿兄,人找到了?’,既然如此,滿騫他們遇到的女子的確就是那對兄妹。
雙方在一品香酒樓前面辭別,陸安然和無方說起她的懷疑,“若真是千赤國的人,他們混跡王都,肯定另有圖謀。”
無方點頭表示同意,又道:“之前有訊息稱,千赤國國主原打算秋後親赴王都給皇上賀壽。”
每年秋收皇帝壽誕,也是千赤國進貢的日子。
“千赤國雖小,但他們在製作器械用具上很有天賦。”
“嗯,而且千赤歷代住在海島,如有水戰,人人可充當水師一員。”
陸安然望著路邊店鋪掛在外面的各色幡子,眸色微暗道:“蝸居海島百年不動,但始終對我中原大陸存覬覦之心,如陰暗處的毒蛇,伺機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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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晚上通宵不眠,陸安然從死者身上切下來的肝臟分離出一種毒素。
“此毒提煉自一種名為霧母藤的植物。”陸安然在院子裡的水井旁清洗雙手,邊和無方說道:“這種植物食肉,它外觀豔麗具有迷惑性,根莖長滿尖刺,一旦有動物被尖刺戳破,毒素即刻麻痺全身。”
無方記下,問道:“如果只是中毒並不會致命?”
“它相當於一種慢性毒藥,會逐漸攻擊內臟,即使及時解毒,對內臟的損失也不可逆。”最重要的一點是,“霧母藤只能在海島生存。”
只在海島上長出的霧母藤,突然出現在王都的千赤人,若說是巧合,也實在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