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府古水縣
一艘船在湍流的河中逆水行進,像一片孤葉,隨著水流起起伏伏。
船頭操縱的舵手忽然喊道:“看到前面船隻了。”
這句話落下,一枚箭矢刺破長空,夾著風聲鶴唳,電光火石般直射而來。
舵手瞳孔裡映出箭矢令人無法直視的鋒芒,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似乎下一瞬就要刺入他胸口。
就在這個時候,一柄劍斜切過來,‘噌~’箭矢被一坎為二,失去了後勁倏然墜落地上。
舵手一口氣哽了半晌撥出,感覺胸口都隱隱作痛。
“繼續走,不要分心。”觀月撿起地上的箭頭,對舵手說完這句話後繞到船艙。
箭上插了一張紙,開啟後中間有個破洞,但不影響辨認。
雲起看完後勾了勾嘴角,露出一臉早知如此的嘲諷笑容,“這遊戲還沒玩夠麼。”
觀月道:“從武陵府一路到這裡,已經快要接近西部沙珈城,他們是想引我們去哪裡?”
從最早的那封寫有千赤文字的信到現在,每隔一段路就會用不同的方式送信過來,而云起也一路追蹤到了鄴府。
那封信觀月找了好幾位當地學識深厚的老先生,終於遇到一個懂千赤語的夫子,上面說——
“請王爺和王妃做客,世子若想參加,能追上再說,我們的下一站,羊縣。”
何止囂張,簡直狂妄至極。
於是,雲起從武陵府到羊縣,經過數十天的奔波,每次差一點就追上,又始終追不上,就好像對方故意逗著你玩。
連一向沉得住氣的觀月都皺眉問:“世子,我們還追嗎?”
雲起把紙疊起來撕成碎片後扔到河裡,斂眸道:“他們既然不厭其煩地送信,看來我們不跟過去,很難找到其他線索。”
大寧朝版圖寬廣,真要藏幾個人,掘地三尺都不一定能找到。
一隻白鴿在上頭飛旋一陣,似乎終於找到目標扇著翅膀往下落到船帆上,觀月看到後吹了聲口哨,白鴿振翅飛到他手中。
觀月取下綁在白鴿腿上的紙條,看過後發出驚訝的呼聲,“墨言到了武陵府。”
雲起略不悅,“他來這裡做什麼,不是叫他留在王都。”
“好像是陸姑娘叫他來找世子,不止墨言,連世子安排的兩名暗衛也一同來了。”觀月把紙條遞過去。
雲起粗粗掃過,忽而眼眸一動,“你現在馬上回復,讓他立刻動身回王都。”
“世子,難不成……?”
雲起反手用指骨輕敲桌面,若有所思道:“安然並非任性的人,她知道我安排墨言的用意,如果沒有什麼意外,她絕不會這樣吩咐。”
觀月的神情跟著凝重起來,“莫非王都有異變。”
雲起緩緩搖頭,然而心裡沒來由浮起一絲不安。
—
雨夜的暗巷溼滑,雨滴沿著屋脊往下落,一滴接著一滴,串成透明的珠簾。
一輛馬車晃晃悠悠駛入巷子,停在一戶宅院的後門口。
馬車伕扔掉馬鞭跳下來,身手極為矯健,不像尋常人,他一雙黑眸謹慎地往周圍掃視一圈,而後湊到馬車邊輕輕說聲什麼。
不一會兒,馬車簾子被拉開,一人貓著腰從裡面鑽出來。
那人披著黑色斗篷,帽子將整張臉蓋得嚴嚴實實,只隱約可見稜角分明的下巴,在雨夜的光線裡一晃而過。
馬車伕伸手叩響大門,急促中帶著節奏,幾次後,門被拉開,裡面的人探頭望一眼,連忙請兩人進去。
後門連著一個小院子,旁邊幾間雜物房和下人的住所,然現在都沒人,好似被主人刻意的清過場。
他們步伐匆忙地穿過院中小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