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普通農民,尖嘴縮腮,滿臉都是褶子,腮上還有一條長長的傷疤,衣衫襤褸,手上卻挺著一口環首刀,刀刃上滿是血跡。再瞧瞧那瘦子背後,似乎也有個人,但身形基本上都被遮擋住了,瞧不大出來模樣——難道是個孩子麼?
只見那“農民”提起手中的兵刃來,朝是勳一指:“你……”話沒說完,卻突然轉過頭去瞧了那瘦子一眼,然後驟然大驚:“你、你怎麼回事兒?!”
“撲通”一聲,瘦子身後也有人摔倒在地。那“農民”趕緊撲上去抱住,連連搖動,然後又掉過頭來,狠狠瞪了是勳一眼:“你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過來瞧瞧?!”
是勳明白了,定是這“農民”跟他的同伴為自己解了圍,然而……你丫貴姓啊?我不認識你啊師傅。你叫我過去我就過去?在此之前勞駕你先報個名好嗎?誰派你來的呀?
可是看到那“農民”的眼神……不不不,外貌雖然象農民,但那眼神卻絕對不是農民的,那分明就是殺人犯的眼神嘛!也對,他就剛殺了一個人,還是一刀下去,身首兩斷……這路貨色得罪不起啊,他叫自己過去瞧瞧,那自己就過去瞧瞧唄,瞧瞧又不會掉一塊肉。
是勳一邊在內心安慰自己,說對方既然救了自己的命,那大概也許可能是沒有惡意吧,於是大著膽子邁步過去,就見那“農民”懷裡抱著個人兒,小小的一團,果然是個孩子。再瞟眼那跪在地上的瘦子,只見他背後有個窟窿,“咕嘟嘟”地在往外冒血——也幸虧是勳這兩年吃得比較營養,“雀矇眼”基本已經痊癒了,要不然光線這麼黯淡,還真瞧不怎麼清楚。
他再朝向那“農民”,小心翼翼地問:“二位,你們……”“農民”橫了他一眼,下巴朝自己懷裡一努:“你不認得他?那他為什麼一定要來救你?”
一定要來救我?那是誰啊?是勳半蹲下身體,藉著老天爺的最後一點點餘光,仔細打量“農民”懷裡那孩子——一張精緻的小臉,可惜滿是泥土,嘴唇翹著,起了不少皮,頭上包著一條頭巾,這頭巾的顏色……
我靠難道這是……是管巳!
是勳這才慌了:“管、管氏女……她、她受傷了?傷在哪兒?要緊不要緊?”
“農民”輕輕嘆了口氣:“傷是沒有傷,她是餓暈了……我們三天來,光靠著嚼草根、喝生水熬過來的……”
“趕緊的,趕緊的,”是勳“刷”地站起身來,“跟我走,我那兒有吃的。”
“農民”抱起了管巳——路上才問清楚,他姓白,沒有名字,家裡行五,人稱白老五——跟在是勳的身後,一路就奔營區而來。到得營門口,一名琅邪兵匆忙過來詢問:“是先生,您、您怎麼了?哪兒受的傷?!”
是勳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汙:“沒有受傷,別人的血……”繞過那兵,帶著白老五,三兩步就來到曹家大帳門口,朝裡面高喊:“去疾,去疾!”
曹德聞聲而出,見他這般模樣,也不禁滿臉的驚愕,才待發問,是勳一口氣解釋道:“撞見兩個刺客,幸虧這兩位朋友救了某的性命——這個餓暈了,勞駕煮點粥來給她喝吧。”
“粥有現成的,”曹德答道,“家父適才呼喚宵夜,剛煮得一缶肉粥。”是勳心說這剛吃完晚飯才多久啊,有一個小時沒有?你丫竟然又要宵夜,胖不死你這個老東西!耳聽曹德道:“先抱進帳裡來,我去叫人端粥。”
是勳問:“令尊……”曹德笑笑:“進我的帳幕即可。”
曹家大帳分隔成好幾個區域,中央有“客廳”,周圍有“寢室”——一間是曹嵩的,一間是曹德的,一間是曹德才四歲的閨女,以及十四歲的兒子曹政的,還有兩間是曹嵩妾侍的。當下曹德把是勳他們讓進自己帳內——帳中還立有屏風,曹德之妻聽到聲音,就先躲到屏風後面去了——將管巳平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