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羅圈揖向賓客們致歉,然後坐下來吃了幾口菜,正琢磨著是不是請幾位堂兄弟先下堂去敬上一圈,自己再有所行動啊,突然就聽一聲斥喝,堂下一人手持棍棒衝上堂來!
是勳吃了一驚,抬眼望去,隱約有點兒印象,乃是麋家的一個同族近親。他心說這是做啥了?難道麋家敢在大廳廣眾之下找人來揍我一頓麼?麋氏兄弟這是吃錯什麼藥了?正在疑惑和驚慌,就見那人上得堂來,先朝是、曹兩位家長鞠了一躬,然後戟指質問是勳:“君有何德,能得曹氏女與歸?此福彌天,使人生嫉。來來來,且吃我一棍,容我洩憤!”旁邊賓客們見了,全都拍掌大笑。
是勳這才想起來,貌似這年月是有這種風俗來著,在婚禮上,賓客們可以隨意戲謔新郎,最常見的招數就是拿棍子捶打新郎。雖說這種捶打也就是意思意思,跟後世在婚禮上拿新娘的高跟鞋盛上各種飲料、調料的大雜燴灌新郎差不太多,但是勳記得古書有過記載,還真有人下手沒輕沒重,竟然把新郎給吊起來打,然後當場活活打死的!當下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低聲囑咐:“小子素來體弱,老兄你且輕著一些……”
那麋某冷笑一聲,當即高高地舉起棍子來,挾著一股勁風就當頭砸下!
第十五章、人生易過
麋某人狠狠一棍子打下來,是勳心說啊呀那些混蛋果然要公報私仇,我命休矣!急忙舉起雙手來遮擋。好在那棍子才剛沾到他的袖子,就突然收了勁兒,只輕輕在他胳膊上點了三下。完了麋某放下棍子來,放聲大笑:“不想新人膽量如此之小啊。”
是勳心說你換個人上來,換個是家的、曹家的、王家的、陳家的人上來,老子定然不躲不閃,你他喵的麋家人上來,我心裡怎麼可能不害怕?正腹誹著呢,又有幾人過來,接過棍子,也都大呼小叫地給了是勳幾下——確實有某人手底無輕重,打得他還真叫疼,估計屁股上得青一塊。
還有人要接棍來打,卻被是寬給攔住了。是勳正在心裡感激這位三哥,卻聽是寬說道:“此舉雖為舊俗,終究不雅。餘有一言,諸君請聽,若允時,便免了其後的捶打吧。”眾人就問你有何言,快說快說。是寬微微一笑,指指是勳:“舍弟善於詩賦,前在青州,所作‘采采榮木’,就連孔北海都讚不絕口。何不叫他吟詩一首,以志此喜,吟不出時,再罰酒一大觥,如何?”
這話不出口則罷,話一出口,可把是勳給驚著了。是勳心說啊呦,真正公報私仇的傢伙原來跟這兒哪!老三你今天是代表男方的你知不知道,別人為難我你還應該來幫著擋,更別說親自赤膊上陣為難我了,胳膊肘往外拐就很有面子嗎?以後你別叫是寬,乾脆跟媳婦兒姓,叫麋寬得了!
當下趕忙擺手推辭:“弟已有三分酒意了,實在難以賦詩啊。”是寬笑道:“從來詩酒並稱,有酒意才有詩興,宏輔大才,今日又是人生大事,豈能無所吟詠呢?休要謙遜。”
是勳肚子裡忍不住罵:謙遜你個頭啊,你丫才謙遜呢,你全家都謙遜!但是架不住起鬨架秧子的傢伙實在太多,甚至就連老丈人曹豹都笑著說:“賢婿詩名,這些時日亦已傳遍徐州,某正欲觀賢婿之大才也。”他沒有辦法,就只好放下酒杯,垂著腦袋開始苦思冥想。
他喵的早怎麼沒想到這碴兒,沒能預先準備好一首詩啊……是寬啊是寬,這樑子就算是結下了,老子記你一輩子!哎呀,這賀新婚的詩確實肚子裡有幾首啊,但自家結婚的詩還真欠奉……有人自家結婚的時候還吟詩的麼?這可該怎麼辦才好啊?!
正皺著眉頭琢磨呢,又聽是寬說:“便以十步為限,請宏輔吟詠吧。”是勳聽了這話就差點兒當場暴走——我靠限時也就罷了,你丫竟然還限步數,你想幹嘛?十步做不出詩來你能拿我怎麼樣?推出去砍頭?!你以為你是曹丕啊!他喵的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