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考慮到妹夫袁熙尚在幽州,仍然有可能保護甄氏家族,所以甄堯才率全族跟隨袁紹北遁,並從此後忠心耿耿地為袁紹服務。如今袁紹已經死了,袁家幾近滅亡,就連袁熙也幾乎是空身遁往遼東的,那麼,甄家還有什麼必要繼續乘坐在那條破船上,等著滅頂之災的到來呢?
所以薊城告破之後,甄堯被從牢獄中提至曹操面前,他當即就俯首歸降了。甄家始祖乃西漢末太保甄邯,自東漢復興以來,世吏二千石,在冀州的影響力很大,再加上甄堯平庸,離開冀州後大量田產都被曹家沒收,故此對於這種可以作為旗號卻不會造成實際損害的破落貴族,曹操斷沒有不納的道理。曹操當即答應,保留甄家在幽州的產業——冀州就算了,除了老宅可以還給你們,土地我既然吃到了嘴裡,那是絕對不會吐出來的——並且表甄堯為郎,讓他暫且跟著自己的次子曹丕。
正是透過甄堯,曹丕在曹操東征以後,見到了大他四歲的甄氏,一見而驚為天人。甄堯也覺得,若能趁此機會巴結上曹二公子——雖然只是庶子——則甄家必然能夠順利得脫這場劫難,逐漸振興起來,因而力促其事。曹丕小孩子心急,不待父命,當晚就留宿在甄家了。據說留守諸臣,包括郭嘉、荀攸等全都前去勸說甚至是責備他,結果遭到愣頭青曹丕的頂撞,郭嘉回來以後就氣病了。
事後得聞此事,是勳卻對傳言大不以為然。若是崔琰之類腐儒還則罷了,郭嘉一輩子冷面冷心,曹家內部就沒幾個人給他好臉色看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又豈會如此之差?究其實質,這人還是累病的……或者不如說,他體質不佳。而又用腦過度。日積月累。遲早都會病倒,跟曹丕的胡作妄為絕無關係。
曹操返回幽州以後,聞聽此事,當即重責曹丕,親手打了他二十棍,然後就讓次子帶著傷滾回許都去。這門親事我可以認下,但我是什麼身份,對方又是什麼家世?豈可苟且!等回去以後。再擇良辰為你們成婚就是了,你小子著的什麼急啊!
等到即將凱旋,商議幽州刺史的人選問題,百僚畢集,其中獨獨缺了郭嘉。曹操也還在猶豫,是帶著郭嘉返回呢,還是就讓他暫且留在幽州養病好呢?暫且按下心中的焦慮,曹操詢問群臣,留誰鎮守幽州為好?
陳群推薦河內溫縣人常林常伯槐,王粲推薦太原祁縣人王凌王彥雲。是勳心中並無所屬,乾脆緘口不言——不過就他看來。這二位無論就名望還是能力來說,估計都未必夠格啊。
然後荀公達就站出來說話了:“常伯槐、王彥雲皆忠悃之臣,嫻於民事,若兗、豫等州,以之為刺,必可稱職……”是勳心說你先誇這倆幾句,卻不提幽州,而說近畿的兗、豫,那肯定後面還有轉折啊——果然就聽荀攸繼續說道:“然幽州事巨,西、北當鮮卑,東接公孫度,袁氏方滅,遺黨猖獗,又散佈烏丸,制度初立,非他州可比也。若留鎮幽之臣,攸以為須具三長……”
說著話開始扳手指頭:“其一,非止民政,亦通軍事,未必臨陣奪旗斬將,而能督導之;其二,熟於邊事,外則能知公孫也,內則能御雜胡;其三,為腹心重臣,名聞天下,乃可鎮以方面……”
是勳一邊兒聽,一邊兒暗自點頭——荀公達說得有理啊。可是聽著聽著就不對了,他要求那麼高,這選擇範圍就自然縮小,縮來縮去的,怎麼縮到自己身上來了?尤其第二條,“外則能知公孫也,內則能御雜胡”,曹家跟公孫家正經打過交道的只有自己一個,而且自己還有在幷州撫胡的經歷……他這是特意在推薦我嗎?
果不其然,荀攸最後揭開謎底:“故攸以為,能當此任者,唯宏輔也,他人必不能辦。”當即有幾名官吏隨聲附和——或者認為荀攸所言有理,或者是特意拍荀攸馬屁,也或者是為了哄抬是勳——就連王粲也寢了前議,連聲說,是宏輔確實比王彥雲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