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先按著規矩福了福身子,回道:“回老太太,剛才醒了,但立馬又睡過去了,看樣子應該是沒什麼大礙了……”
賈母深深地鬆了一口氣,抹著淚說道:“那就好,那就好!這孩子從小身子就弱,偏偏這回硬是被他老子打成了重傷,險些要了他的命!他若緩過來倒還罷了,若是落下了病根,你看我饒得了哪一個!”
賈政急忙跪下,說道:“兒子不敢!”
“你有什麼不敢的?你都要勒死他了!”賈母氣得直捶床,“要不是你夫人去的及時,我的寶玉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我可憐的寶玉,可憐的寶玉啊……”
她這麼一哭,王夫人也忍不住了,長子死的時候她就恨不得一根繩子隨著他去了,如果寶玉真再出個什麼意外,她哪裡還能活得下去?當下就捂著帕子嗚嗚地哭了起來,口口聲聲喊著賈珠的名字,你要是活著,他打死一百個我都不管……
賈政看看老孃,再看看老婆,悔得腸子都青了,只能許下一堆承諾,以後再也不為難寶玉了,他愛玩就玩,愛怎的就怎的吧,我再也不逼著他讀書上進了!
其實這話絕對是真心話,要是這小兔崽子出了事,老婆和老孃說不定都得給他去陪葬,大孝子賈政怎麼能幹出逼死母親這種天打雷霹的事呢?他寧願兒子變成一個廢物!也要讓老孃安享晚年,兒孫繞膝!
可這話也只能放在心裡,說出來完全就變了味,尤其是此時此刻說出來,更是添了幾分置氣的味道。
賈母那個怒啊,指著賈政罵道:“你也不用和我置氣,他是你兒子,你打死他我也不管,我只看誰還能給你養老送終!”
“兒子不敢,兒子不敢!”賈政嘭嘭叩起頭來,不明白自己怎麼越描就越黑了,也不敢再說別的,只剩下一味求饒,心裡卻把煽風點火的賈環給惱上了。
明知道當時他在火頭上,他不勸著點倒還罷了,竟然還敢火上澆油?是不是打死寶玉他才高興?小小年紀就有這般心思,長大瞭如何了得?
正在他想著如何□賈環的時候,賈母發話了,“你還不出去?氣死我才甘心是不是?只要我活著,以後誰都不準動寶玉一根寒毛!我是不會如了你們的意的!”
賈政猶豫,到底要不要出去,要是出去了的話,明著是聽了母親的話,可母親現在還在氣頭上啊,他還沒勸解好呢!這要不出去,萬一母親更生氣怎麼辦?
王夫人向他使了個眼色,還呆在這兒幹嘛?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別說老太太了,我現在看見你都心煩!
賈政灰溜溜地退了出去,掏出帕子擦擦冷汗,轉身去趙姨娘屋裡發了一頓脾氣,把趙姨娘和賈環罵了個狗血淋頭。
趙姨娘不服氣地嘟噥:“環哥只是個小孩子,說起話來難免有口沒心的,老爺你發作他幹什麼?”
“你……”賈政氣得連茶都沒喝,拂袖而去,看著他把袖子甩得呼呼響,趙姨娘知道這是氣狠了,但好歹沒再為難賈環,她也就懶得管那麼多,等賈政走遠了之後,趙姨娘點著賈環的腦袋笑罵道:“好小子,你總算給老孃爭了一口氣,只恨他命大,怎麼就沒打死呢?”
賈環嘿嘿地奸笑兩聲,得意地抬高腦袋,寶玉算啥?不就仗著是從太太肚子裡爬出來的身份比我尊貴麼?不就是長得比我好看了那麼一點麼?除了這兩樣,他哪點比我好了?一個個都能把他慣得上天,誰心疼過我?
現在報應來了吧?活該被打得下不了床!
二爺,您醒了?
“二爺,你醒了?”
在溫暖柔軟的被窩美美地睡了一覺之後,覺得神清氣爽,通體舒泰,剛睜開眼,就見一個嬌俏可人的丫環在叫他,叫的還是二爺?曹雪芹懵了,且不說他老人家在家裡排行老幾,當說這一屋子的富麗堂皇,那簡直比江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