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是一位兩鬢掛霜的中年人,早已不再是她畫書上的趙大哥。他身邊陪著他的女人叫花蕊,也已不是畫書中所畫的趙京娘。小萱一番長嘆後,略微吃了些東西,便躺下休息。一路的顛簸、擔驚受怕,使得精神疲乏的她,很快的進入了夢鄉。
再見面,已是三天後的傍晚。
她被人帶出行軍帳,向小城附近的一處高坡上走去。走上高坡才發現,坡上早已擺放好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食物酒水,趙匡胤正坐在那裡。
看著小萱出現,趙匡胤衝她招招手,說道:“坐過來。”
小萱走到桌前,與趙匡胤對坐在桌前。
“隨便吃,別拘束。戰場上難道能遇到故人,索性我們還如同那日在庵堂一般,一切只管隨意。你不必拘謹,我們就當作是閒聊敘舊好了。”趙匡胤說道:“咱們第一次相見,就是傍晚,所以朕也選了個傍晚再與你相見。”
小萱聞言,不知該怎麼回答。
趙匡胤看向小萱,看到了她髮髻間流光飛動的金簪。
“你還帶著她的簪子。”趙匡胤頗為神傷的說。
用手輕輕摸了下那支金簪,小萱問道:“她還好嗎?”
趙匡胤眼眺遠處的晉陽城沉默不語,半晌後突地說出一句:“她死了。”
“什麼?”小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時候她還活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死去?難道是生了重病?
“她被一支箭射中。”趙匡胤緩緩說道。
“什麼?她怎麼會被射中?”小萱不解,“你是怎麼保護她的?怎麼能讓她身陷危險之中?”
趙匡胤眯了下眼睛,聲音暗啞的說道:“射她的人是誤傷,那人並不是真的想要她死。”
小萱嘆了口氣,她不明白他口中的誤傷說的是什麼,她只記得,那天,他很喜歡那叫花蕊的女人。難道,會是逢場作戲?男人真的這麼不可靠嗎?小萱看著趙匡胤,希望能從他的臉上,他的眉宇間找到答案。
“蕭綽,告訴我,那天在庵堂裡,她真的有擔心過朕的安危嗎?”趙匡胤問道。
“這很重要?”
點點頭,趙匡胤說道:“對她來說不重要,對朕來說很重要。”
小萱輕輕冷笑了下,說道:“人都已經死了,再談什麼重要都只不過是空話一篇。男人的愛,總是那麼的單薄,想當年京娘是這樣,現如今花蕊也不過如此。”
趙匡胤愕然,隨即笑道:“你是女人不會懂的,男兒志在四方,豈能為兒女之事牽腸掛肚,磨滅了志向。”
依舊是淡淡一笑,小萱回道:“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這話果然說的沒錯。”她的心中一陣冷笑,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這句話不就是你宋太祖趙匡胤的名句嗎?看著遠處的晉陽城,小萱心道:現在,我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真正的含義。一將功成萬骨枯,趙匡胤的名句,卻不知道要付出幾倍於這句話的代價。
趙匡胤心裡很是驚訝,這句話正是他心裡所想,大志所在,怎地蕭綽會說出這話?他擰緊了眉頭,注視著“蕭綽”。
“我原以為我這輩子都沒辦法跟你比,你是個傳說,高高在上,被萬人敬仰,而我只是一直追逐著你傳說的,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現在我才明白,你也只是個凡人,我們都是凡人,神仙都不敢妄稱其完美無瑕,更何況是凡人呢?”小萱說道:“如果不是在東京城的落霞庵,我曾經見過你與花蕊,見到你與她的纏綿,那你依舊是我心裡的那個傳說。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你可以那麼的喜歡她,卻也可以說忘記就忘記。京娘、花蕊,都不過是你院中栽種的花朵,喜歡時就看下,把玩下,等到厭了、倦了、不喜歡了,管它日後還會不會再開。”
本以為自己的這番話,會惹惱趙匡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