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兇吼的時候,他已經決定反正本就是陌路人,何必對他太關心,了不起分開便是,昨日裡是看他對自己關心倍至,才心軟的關心起了他,哪知竟然熱臉迎上冷臉,對自己的爹爹他都狠的下心不認,何況這個不算太熟悉的李憐花。
話雖然如此說,但心裡那莫名的躁怒又是為哪般?真是恨不得賞他一把軟骨散,跺了跺腳,一甩頭髮,便往門邊走去,手快要觸上門閂的時候,一隻冰冷白皙的手握住他的手,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的手,“放開——”
“小瀚兒,我——”李憐花欲言又止的頓住了,怎麼說?怎麼說的出?他有預感小瀚兒會是他一生的救贖了,若就這麼放手的話,怕是以後就真的變成天涯陌路人了,可是他真的沒有勇氣跟他坦白,他會懂嗎?他還這麼小,他知道後會原諒他嗎?會願意留在他身邊與他相伴嗎?可是不說的話,就真的只有放手一途了,這個問題想了一夜,也沒有答案,此刻除了抓緊他的手已經不知道還能如何了。
“我不想要你這個大哥了,從此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我要走了,請你放手!”嶽瀚也冷了臉,話語中哪還有半分可愛天真嬌嗔的模樣,冷颼颼的讓李憐花的心都快凍成冰塊了,那句‘不想要你這個大哥’讓他的心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一驚之間已經放了手,嶽瀚毫不猶豫的開了門,看著他驕傲的小身影挺直的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李憐花覺得心的某一塊已經碎了,停滯在半空的手半天也沒有垂下,一夜之間居然已經是兩個世界了,他想吶喊狂呼,卻只是挺直的站在門邊,守著這房間裡僅存的一絲小瀚兒的氣息。
在別人眼裡,李憐花依舊是瀟灑高雅、君子風範的‘憐花一絕’。得體的微笑,溫和的話語,從不刻意出頭,需要他發言的時候也總是點到為止,恰到好處;為人不圓滑,卻總能給人事事周到的感覺;脾氣溫和,卻不優柔寡斷,該出手時也從不心軟,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李憐花都堪稱年輕一輩的楷模,不僅是年輕的後進弟子以他為目標,連老一輩的也對他的人品武功讚不絕口,在旁人看來若有完人,李憐花無疑是其中的最佳例子。提起‘憐花一絕’,誰不是點頭稱讚,開口叫好?誰又知他心中的苦楚,誰又知人前的這一面他花了多少年的時間建立了如此完美的假象,以遮掩他心中那難言的不堪,自我欺騙白天裡的模樣才是他該走的人生道路,卻無法屏棄那黑暗中的獲得的快感,每每釋放的時刻才感覺自己生命的完整,之後又是無盡的空虛,日復一日的在這夾攻中度日,活的有時候,根本不記得十七歲之前的自己該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沒人知道他此刻的笑容維持的是多麼的辛苦和晦澀,眾人對於嶽瀚的消失不斷的詢問,讓他原本就不佳的心緒更加的不耐,真想揮揮衣袖轉身就走,卻依舊站在原地溫和的解釋著無中生有的藉口,對這樣的表裡不一的生活早就產生了許多的厭倦,卻無法擺脫一切。
對於是否要追回嶽瀚的念頭一直在猶豫,要找到他的行蹤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找到之後呢?今早離去的背影是那麼的決絕,還有回頭的可能嗎?
“李大俠,你覺得此事可還有需要補充注意的事項?”慕容英宏朗聲問道,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李憐花這才不著痕跡的收回心神,壓根不知道剛剛他們說了些什麼,在這樣大庭廣眾下出神並非第一次,畢竟對這種說說漂亮場面話,彼此吹捧抬高的所謂的群雄會,他是很不以為然的,然而像今天這樣完全沒注意到話題的情形還是第一次,卻也不慌張,面帶適宜的笑容,“諸位前輩和武林同道已經考慮的很是細緻,憐花一時也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可補充的!”
不意外的接收到全體人員的讚賞的目光,對於李憐花一貫的謙虛,老一輩的自然是滿意以極,畢竟武功高到像李憐花這樣程度的,還能不驕不躁的年輕人已經是鳳毛麟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