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麓恭敬的叩首道:“孩兒不敢教訓義父。只是,就像您說的,今天的事是小事,四盞本命魂燈也無足輕重。孩兒剛才熄滅燈火,並非欺騙您,只是覺得,上清宮不應該這樣下去了。”
那人冷笑道:“怎麼下去?”
張清麓一字一頓道:“無視屬下人心,一味簡單粗暴,以至人心渙散,離心離德。”
那人一怔,忍不住仰天大笑,道:“好一個離心離德。我竟然從一個修士口中聽到這四個字。當初在上清宮時,我說過要親自教養你,你父親那老東西非把你託付給無罪那老兒,我當初就說那老東西誤人子弟。看你現在都學了些什麼東西。一肚子凡人的心術,滿口儒家的教條,還受了些江湖義氣的薰染,弄成這麼個鬼樣子來。白白的浪費了你這一身天資。”
張清麓淡淡道:“義父從小沒少教我,孩兒也一向敬服您。但今日這些話無頭無尾,怕是說服不了孩兒。就那今日的事來說,不管您是如何說,如何做,本命魂燈這四個字說出來,我和屬下的關係就已經被看不見的鴻溝撕裂了。他們被控制,無論被您還是被我都一樣,都已經讓他們受制於人,從而小心翼翼,心懷鬼胎,必須以更功利的立場分析自己的身份()。即使我做得再多,終究也只會被他們加以分析,分解到利害兩個字來。這樣我永遠能得到的,也只是一個表面恭謹,其實毫無忠心的下屬,失去了的卻是幾個可能在將來共擔大事的同伴。”
那人冷笑道:“你這些斤斤計較的蠅頭小利,說起來雖然頭頭是道,但終究是無聊之極。我來告訴你什麼是大道,大道就是天道,我等修士要追求的只有天道。其他之類終究是旁枝末節,要做的就是用最快最有效的方式處理,凡人為什麼要弄出一套玩弄人心的理論?那是他們不會控制的法術,我們是得天獨厚的修士,而且是修士之中的上位者,只需要用最保險的方法控制其他人,讓他們乖乖的閉嘴,為我們做事。至於他們是怎麼想的,跟你無關。”
張清麓輕聲道:“義父說的是。孩兒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並沒有放鬆本命魂燈控制下屬的手段。但人和人是不同的,有些人只需要他們聽話,有些人卻是值得更多的信任和懷柔。若是不分青紅皂白,一律如此處置,那控制的鏈條一旦斷裂,我們可以依靠的東西在哪裡?我從小出生在上清宮,心中所想都是上清宮的前途和榮耀。自然,就是上清宮真的人心散了,我的那份東西也不會受到波及,若是平時時光,我也絕不多說一個字。但現在不一樣了。”
那人道:“現在有什麼不同?”
張清麓道:“現在風雨欲來。上清宮要做大事,天下將亂。這個時候正是彙集英才,收攏人心的時候,您難道不覺得上清宮應該改變了嗎?”
那人嘿了一聲道:“大事又如何?你說控制的手段不可靠?那是你見過的太少,修為太低,根本想象不到那種境界。八千年的基業是怎麼來的?那是高祖他老人家親手搭建的,用的就是你不屑的方式。你以為,倘若到了高祖那樣的修為,還要在乎那些人心嗎?”
張清麓咬了咬牙道:“高祖他老人家我沒有幸拜見過,或許他果然已經到了視天下萬物為螻蟻的境界?但您說高祖不在乎人心,竊以為不然。”嘆了一口氣,道,“您還記得上清宮內宮高祖手書的玉碑麼?”
那人默然()。張清麓放緩了聲音道:“您不記得了麼,我只進入過內宮一次,但是那一次,我就記憶分明。那上面是‘同心同德’四個大字。當初師父和父親都給我講過,高祖曾道,大殿之外,要牢牢掌握,大殿之內,需同心同德。”
那人冷哼了一聲。
張清麓情緒終於有些激動,道:“高祖高瞻遠矚,當為大道。我道宮後起之秀,不過數千年的時光,能夠與對面的上古道統有一爭之力,不過是因為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