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出手便是。”
這時轟隆隆一聲雷響,黃豆大的雨點忽喇喇的灑將下來。
蕭峰聽他說得豪邁,不禁心中一動,他素喜結交英雄好漢,自從一見段正淳,見他英姿颯爽,便生惺惺相惜之意,倘若是尋常過節,便算是對他本人的重大侮辱,也早一笑了之,相偕去喝上幾十碗烈酒。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豈能就此放過?他舉起一掌,說道:“為人子弟,父母師長的大仇不能不報。你殺我父親、母親、義父、義母、受業恩師,一共五人,我便擊你五掌。你受我五掌之後,是死是活,前仇一筆勾銷。”
段正淳苦笑道:“一條命只換一掌,段某遭報未免太輕,深感盛情。”
蕭峰心道:“莫道你大理段氏武功卓絕,只怕蕭峰這掌力你一掌也經受不起。”說道:“如此看掌。”左手一圈,右掌呼的一聲擊了出去。
電光一閃,半空中又是轟隆隆一個霹靂打了下來,雷助掌勢,蕭峰這一掌擊出,真具天地風雷之威,砰的一聲,正擊在段正淳胸口。但見他立足不定,直摔了出去,折的一聲撞在青石橋欄杆上,軟軟的垂著,一動也不動了。
蕭峰一怔:“怎地他不舉掌相迎?又如此不濟?”縱身上前,抓住他後領提了起來,心中一驚,耳中轟隆隆雷聲不絕,大雨潑在他臉上身上,竟無半點知覺,只想:“怎地他變得這麼輕了?”
這天午間他出手相救段正淳時,提著他身子為時頗久。武功高強之人,手中重量便有一斤半斤之差,也能立時察覺,但這時蕭峰只覺段正淳的身子斗然間輕了數十斤,心中驀地生出一陣莫名的害怕,全身出了一陣冷汗。
便在此時,閃電又是一亮。蕭峰伸手到段正淳臉上一折,著手是一堆軟泥,一揉之下,應手而落,電光閃閃之中,他看得清楚,失聲叫道:“阿朱,阿朱,原來是你!”
只覺自己四肢百骸再無半點力氣,不由自主跪了下來,抱著阿朱的雙腿。他知適才這一掌使足了全力,武林中一等一英雄好漢若不出掌相迎,也必禁受不起,何況是這個嬌怯怯的小阿朱?這一掌當然打得她肋骨盡斷,五臟震碎,便是薛神醫即行施救,那也必難以搶回她的性命了。
阿朱斜倚在橋欄杆上,身子慢慢滑了下來,跌在蕭峰身上,低聲說道:“大哥,我……我……好生對你不起,你惱我嗎?”
蕭峰大聲道:“我不惱你,我惱我自己,恨我自己。”說著舉起手來,猛擊自己腦袋。
阿朱的左手動了一動,想阻止他不要自擊,但提不起手臂,說道:“大哥,你答允我,永遠永遠,不可損傷自己。”
蕭峰大叫:“你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阿朱低聲道:“大哥,你解開我衣服,看一看我的左肩。”蕭峰和她關山萬里,同行同宿,始終以禮自持,這時聽她叫自己解她衣衫,倒是一怔。阿朱道:“我早就是你的人了,我……我……全身都是你的。你看一看……看一看我左肩,就明白了。”
蕭峰眼中含淚,聽她說話時神智不亂,心中豐了萬一的指望,當即左掌抵住她背心,急運真氣,源源輸入她體內,盼能挽救大錯,右手慢慢解開她衣衫,露出她的左肩。
天上長長的一道閃電掠過,蕭峰眼前一亮,只見她肩頭膚光勝雪,卻刺著一殷紅如血的紅字:“段”。
蕭峰又是驚奇,又是傷心,不敢多看,忙將她衣衫拉好,遮住了肩頭,將她輕輕摟在懷裡,問道:“你肩頭上有個‘段’字,那是什麼意思?”
阿朱道:“我爹爹、媽媽將我送給旁人之時,在我肩上刺的,以便留待……留待他日相認。”蕭峰顫聲道:“這‘段’字,這‘段’字……”阿朱道:“今天日間,他們在那阿紫姑娘的肩頭髮現了一個記認,就知道是他們的女兒。你……你……看到那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