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癢癢的。我記得胡主席把我放下來後,我又向他敬了個禮,然後撒腿就往回跑,從將軍領導們的腿下鑽出來……
歡迎儀式結束後下起了瓢潑大雨,我們上了車,又回到大白樓。老師給我們找了很多三輪車,兩三個人坐一輛。車上有篷,三輪車工人在雨篷下掛著一個馬燈,車鏈條磨得齒輪嘎啦嘎啦響,送完一個同學再送另一個,從長安街直走到東單,再去東四,最後才到北新橋,一直到我家。在大雨中,我撥開雨篷,好奇地看著雨中的街景,看蹬三輪車師傅的穿著雨衣的背影,他那一雙粗獷的腳給我印象很深。
回到我家大概已經九十點鐘了。我媽在僑委大院的門口傳達室等我。見我給胡主席獻花回來了,她高興地撐著雨傘把我摟著回家,給我換下被雨水淋溼的衣服……
多年以後在廣州,我在酒酣耳熱之際,對一幫同行小朋友們說:“哥哥不是吹牛皮,如果1958年我爸媽不被打成‘右傾’和‘右派’,我就有可能在那年的國慶節上天安門給毛主席獻花了……”不過,前年在廣州的北京育才學校同學會的聚會上,我還真遇上了當年那位給毛主席獻花的“大哥哥”,他叫王小懷,現在是一位年逾花甲的放射科軍醫,在廣州陸軍醫院工作。他告訴我,在他之後,國慶典禮就取消了由少先隊員跑上天安門給毛主席獻花的環節。
txt小說上傳分享
⒊ 北京僑委大院的日子(1)
老房子裡藏著蛇
華僑事務委員會的機關宿舍,最早是在北新橋王大人衚衕10號(當年叫報恩寺10號)。那是一個大雜院,由很多四合院組成。我家所在的四合院,南房和北房各有三間,我們住在南面三間,北面是政策研究室主任盧心遠一家。
盧伯伯是###人士,印象中他身材很高大,盧太太卻很矮小,經常穿著一身旗袍。盧家管教子女很嚴格。他家有兩個大哥哥和一個大姐姐。盧邁,和我一樣大,經常和我一起玩。有一次,我們和其他院的小孩兒一起玩時,把放在走廊裡的一個大鐵床碰倒了,砸到了盧邁頭上,把他砸得頭破血流,哭得很厲害。
10號大院是太老了。有一次,大家在睡午覺,聽到隔壁院子傳來大人小孩的驚叫聲:“有蛇啊,有蛇啊!”大家紛紛跑出屋子。有個叔叔從屋子裡提出一條一米多長的花斑蛇來。後來蛇被大家打死了。現在想來,那老房子應該有幾百年了,才會藏著蛇。那時整個北京城都已經很破敗了。
記得有一年寒假時,我爸扛回來一個收音機,是蘇聯產的伏爾加河牌的。收音機中間有個綠色的“貓眼”,會隨著音量的大小而閃動,很有趣。我爸每天早上都開啟收音機收聽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新聞節目。現在這個收音機已經成了老古董了,它至今還能用。
那時候,大人都警告我們別走出大院的大門,嚇唬我們說:外面街上有很多野孩子,而且還說外面有“拍花子”的,他往你頭上一拍,你就迷迷糊糊地跟他走了。我們就真的不敢出去了。
晚上睡不著覺,我爸就哄我跟我弟弟,給我們講故事。講小螞蟻爬上三輪車浪跡天涯的故事。爸爸還愛給我們畫畫,他最愛畫小咯咯(小雞)。有一次,我爸到幼兒園接我的時候,託兒所的阿姨就對他說:“哇,你是畫家?給我們畫幅畫吧。”原來,阿姨問我爸爸是幹什麼的,我就說爸爸是畫畫的,那時我也不知道爸爸是幹什麼的。
有一個星期天,我爸和我媽帶我和僑委的叔叔阿姨們一起去遊頤和園。他們大人又是划船,又是游泳;休息的時候,他們坐在昆明湖邊喝著茶,嗑著瓜子,談笑風生的。只有我一個小孩,百無聊賴地把下巴擱在桌子上吃著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