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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看來比我們大一點,很豐滿,也很健康。小學畢業後,劉玉蘭就去工作了。有一天我在衚衕口見她頂著凜冽的西北風,埋頭拉著大板車,後邊有兩個老女人吃力地推,我叫她:“劉玉蘭!”她假裝沒看見,眼睛盯著前方的地面,繼續埋頭拉車。她還挺著懷孕的大肚子。

我媽勞改還省糧食給我們包餃子

1960年,我媽在海南島得了類風溼性關節炎,被送回北京。她變得又黑又瘦。犯病的時候,她全身僵直地躺在床上流淚。我們三兄弟就幫她翻身、捶背、餵飯……

待她在中醫醫院把病治好一些之後,就又被派到東郊的一個農場去勞改了。和在海南島時一樣,她的工作還是餵豬——煮豬食、起豬糞、打豬草……

那時,因為家裡住不下,保姆就回家去了。於是我們乾脆連飯都不做了,就在機關飯堂打飯吃。

有一天,我姥爺去世了。我們三兄弟跟著我媽去了姥爺家。只見姥爺換了壽衣直直地躺在一副門板上。我們輪流跪在地下鋪著的墊子上,給他老人家磕了三個頭。只見親戚們忙裡忙外地辦著後事,他們不時地找我媽要大主意。因為我舅舅還在蒙古,回不來,於是,孝子的角色就由我媽來擔當了。她讓我們站在親戚們身後看。辦喪事那天,我姥爺的棺材停在後永康衚衕他家的院門口。隨著請來的喪葬班頭的吆喝聲,嗩吶和鑼鼓聲響起,我媽號哭著跪在地上把一個大瓦盆舉起,“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我家的房子很矮,我住上鋪曾被煤氣燻倒了一次。有一天早上起來,我提著飯盒去飯堂打飯,只覺得頭暈目眩,臉煞白煞白的,走路還歪歪扭扭的。我媽因為在東北時中過煤氣,還差點死了。她見我的樣子,趕快讓我在房子外面坐著,歇了好久我才慢慢好了。

⒋ 1958年太保街小學(3)

最困難的時期來了,我們開始啃那種番薯面的窩頭,喝小球藻煮的綠色的湯。有時候,窩頭只有兩三個還捨不得吃,留半個放在兜裡,等餓了的時候再啃兩口。我媽的糧食定額才26斤,每到星期天她都會省出一些來給我們包餃子或者烙合子。但她那時脾氣不好,常斥責我們這不好那不好的,經常弄得一家人不高興。有一次,我又被罵了,便賭氣不吃,走出家門。等我在外面轉餓了,我才回來自己做著吃。可是我做的合子亂七八糟的,還得我媽強撐著病體來幫忙。我們都哭了……

我覺得媽媽像變了個人似的……

有一天半夜,我在睡夢中聽到啜泣聲。睜開眼見燈還亮著,我媽坐在我床頭抹眼淚。我問她怎麼了,她說我睡夢中在哭。我告訴她:我放學的時候被高年級的同學打了。她告訴我,她小時候,清朝被推翻不久,皇帝還住在紫禁城。她是蒙古人,放學回家時,同學就追在後邊罵“韃子、韃子”。她哭著回到家告訴我姥爺。我姥爺說:“別理他們,想當初咱們進關的時候,殺得他們一片一片的。”我媽接著說:“我現在被打成了右派分子,就是被當成了敵我矛盾。現在蔣介石又要###。一旦打起來,我們這些敵我矛盾的人就都要押起來。萬一戰事緊急,就會被槍斃。在延安的時候,有一個叫王實味的作家就是這樣被‘秘密處決’的。”我安慰她:“現在不會的。”她接著說:“如果我死了,你爸爸又還在海南島,你要照顧好兩個弟弟。你是長子,要擔起家長的責任。”那時我12歲,但我對王實味印象很深。直到近年,才見到書中報道他慘死的情況。

王府井市場邊沖洗人民幣

1960年,我爸爸也從海南島回來了,家裡房子太小,我就搬進僑委大院的集體宿舍去住。後來,我們又搬家了,這回搬到僑委大院東北角的大煙囪院,有三間房。我媽的右派“摘帽”以後,她也從農場調回來了。有一天我媽帶我和弟弟到王府井的銀行去取兩年來被扣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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