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爸的傳記裡,他寫的跟我媽說的可就不太一樣了,那是另外一個版本。
說到愛乾淨,我爸說:他2002年去太行山,到他當年抗戰時住過的村子探訪。當地的老鄉還記得,當年八路軍裡有個“外國人”每天要洗澡,數九寒天時候,他就在河面把冰鑿開一個洞,拿冰水沖涼。其實,那“外國人”就是我爸。直到現在,我爸90歲了,在北京仍然是無論冬夏,天天洗冷水澡,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
我爸叫彭光涵(原名:彭海涵),他的祖籍是廣東陸豐縣(現在歸揭西縣)的客家人。我爺爺叫彭獲璧,字聘三,是教書的秀才,還懂中醫,在鄉村裡很有威信。但他在我爸很小的時候就病逝了。我奶奶叫莊賢娘,帶著我爸他們大小八個兄弟(我爸是老七),生活越來越艱難。1925年,彭湃以海陸豐為基地領導農###動蓬勃發展,鬥地主,分田地。我的幾個伯父也參加了農民自衛組織,我爸還當了兒童團員。後來,地主又組織還鄉團,殺暴動的農民。1928年在戰亂中,我奶奶拉家帶口下南洋,在馬來亞安下家來種菜、種樹膠。那時候,我爸才10歲。我曾問我爸:“我奶奶才一米五左右的小個兒,怎麼能帶你們幾兄弟還有我姑媽一起漂洋過海的呢?”他告訴我,我奶奶是從印度尼西亞嫁回家鄉的,她會說印尼話,也會說馬來話。據說我的曾祖母是荷蘭殖民者中的平民(也有親戚說是印度尼西亞土著人,反正不是華人)。在船上,湊不夠的路費,她可以幫工,還可以向船老闆欠著高利貸,等在馬來亞掙了錢以後再還。到了馬來亞,她去找當地土人談,要了一塊地安家。那裡的氣候好、土地肥、樹木又多。砍了樹蓋房,開了地種菜,挖了塘養魚。我兩個伯父還去英國人辦的橡膠園打工。我爸讀書時,因為家裡窮,所以要靠給華僑學校幫工並得到當地的華僑商人鄭經倫的資助才堅持讀到中學。由於他的成績很好,鄭經倫又介紹他到新加坡南洋華僑中學。透過了入學考試後,鄭先生把他推薦給該校的董事長李光前。新加坡南洋華僑中學是當時南洋華僑的最高學府,李光前是馬來亞、新加坡的著名華僑企業家,是愛國華僑領袖陳嘉庚的女婿,由他資助我爸在那裡讀到初中畢業。我們家後來還清了債,還在馬六甲和新加坡開了兩間藥房。我奶奶當年領著五個兒子和兩個兒媳下南洋,到六十年代已是四代同堂有近百人的大家子了。
⒈新中國第一面國旗是我爸騎車找制旗社做的(3)
我爸是1935年在馬來亞加入共青團和共產黨的,曾任新加坡共產黨的市委委員。在香港八路軍辦事處的指導下,馬共在當地華僑抗敵後援會內組織了援八援四委員會(即援助八路軍和新四軍),我爸被任命為委員會的副主任。1940年他和幾位馬共的領導人,因為在新加坡領導工人運動和組織群眾募捐支援祖國抗日救國的活動被殖民當局驅逐出境(那時候英國殖民當局還不敢得罪日本軍國主義)。
在香港,他們經###在當地的負責人廖承志和連貫的安排,長途跋涉經過粵北、桂林、貴陽來到重慶。一路上我爸還受組織委託帶著彭湃烈士年幼的兒子彭士祿,他們至今仍以兄弟相稱。在重慶八路軍辦事處,周恩來副主席親自接見了我爸。在談話中,他還建議我爸,“為了安全”起見,把彭海涵的名字改為彭光涵。我爸他們一行人到了八路軍西安辦事處的時候,去延安的路已經被國民黨的軍隊封鎖了。於是,他們又幾經周折去了太行山的八路軍總部,由彭德懷副總司令安排他們到太行山抗日軍政大學學習。
在抗日軍政大學學習的時候,班裡的學員大都是老紅軍、老幹部,幾乎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戰士。上課之後要實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