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被整齊地疊著放在角落裡,淡褐色的被單平躺在那裡,幽綠色的枕頭被自帶的枕套掩蓋著,或許這淡黃色帶著花紋的枕套是我在床上唯一熟悉的東西了吧,走到床邊,我瑟瑟地死死抓著欄杆爬上了床,躲在乳白色的蚊帳裡一個人發抖,淚水不停地滑落,宣洩成一種紛擾的哭泣,曾經,我的床邊是有人為我端來溫熱的牛奶的,曾經,我的被臥帶著陽光曬過的味道,曾經,我和媽媽愜意地躺在那張大床上一起看書,可是現在,都不在了,雖是自己倔強堅持住校,但這般苦滋味,卻還是第一次嚐到,糾結矛盾的思緒堵在心口,悶悶地十分難受,想要回家,又倔強地舍不下面子,只好硬撐下來,可這日子,艱苦得出乎我的意料。
“盈兒,你不舒服?”我頓覺漣兒一直在下方望著我,一臉深切真摯的關懷,我頓住一口氣,用牙齒咬住嘴唇,望著漣兒焦急難耐的眼眸,終於忍不住放開緊收的淚水,在一聲呼喊中大聲哭了起來,圓潤的眼睛一遍又一遍盈著淚水倔強地睜著,有時候的自己,幼稚脆弱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被送到學校的自己像被送到幼兒園的嬰孩望著遙遠的地方不停地追尋母親的影子,我渾身顫抖著,右腹的疼痛潮水般一陣又一陣湧來,被我緊緊藏著的慢性闌尾炎病歷瞞得過自己,可瞞不過這脆弱無力的身體,我的額角沁出大片大片的汗珠,我抓著嶄新的被單咬著牙一聲不吭,紅潤的唇角又恢復了那份淡紫,我皺著的眉頭越皺越緊,“盈兒,你,不要嚇我!”漣兒睜大了眼睛,含著淚水幾步踩上床來抓著我的手,我倔強的沉默變成艱難而微弱的啟齒,“痛……痛……嗚嗚……”你在我旁邊怔了一會,躍下床抓出手機撥著號碼,我看到的,是朦朧錯落的你,匆忙地走來走去,痛到了麻木,我的世界在短暫的停歇中黑暗了。
迷離錯亂的思緒像是無意走進的夢,記憶衝進腦海,母親穿著一身樸素的衣裝緊緊抱住我痛哭,我望著父親離去的背影,嘶啞地呼喚,喚不回那曾經熟悉的父親,歲月丟給我們一堆榮華富貴,奪走了我們的愛,冷冰冰地去了,我望著孤獨的窗臺上流離的雨淚,一臉的漠然,父親走後,我更是成了母親掌心的寶貝,她不許我下樓和小朋友玩,不許我一個人上街,不管是什麼社交活動母親都嚴厲地禁止,你甩給我一堆堆貌似有趣的東西,我被鎖在高樓裡,一遍遍看著小火車轉啊轉啊,看得累了,看的厭煩了,就不得不躺在大床上入睡,我一直經受著母親精心的照料,母親也一直嚴厲地要求著我,每每失誤,小則講理,大則責打,可我總是倔強地貫行著粗心大意的習慣,沒少受母親管教。長大後,便更是習慣了一個人的日子,被冠為有自閉症的自己從來只懂得以書為伴,拼命學拼命學,有時甚至倔強地拒絕吃飯,啃了幾口乾脆面取而代之。這總算是取得了比較不錯的成績,卻身心疲憊,我深深藏在內心的渴望積蓄成一股強大的力量,迸射在內心悠遠的深處,我想要一個人照顧我,愛我,不責罵我,用一顆真心來彌補我愛的缺漏,每一縷陽光照射在我身上,都會反射成渴望,只是我習慣了沉默。就像玻璃,漠然的迴環著鏡面反射,誰也不會知道它多麼痛苦地渴望著這份愛而倔強地將它推走的無奈,立在角落裡,不管是陰影還是陽光,都只屬於自己,生命是自己的,沒有人會陪你走,這句話,我一直記到現在,這是母親經常訓誡的話語,在我心裡,就是至理名言,我佩服母親的哲理,因而我對母親言聽計從,不敢更不會有絲毫的反抗。
緩緩睜開雙眼,淡藍色的袋子懸在半空,我躺在另一個狹小的床上,身邊伏著熟睡的漣兒,熱情親切的漣兒,不知匆匆忙忙為我做了多少事,才睡的這般香甜,我望著陷在藍白格子被窩裡的漣兒,那柔軟的髮絲帶著陽光的清香,依舊是那套學生裝,唯一的不同是溼透的衣襟和不停地滴落著的水珠,窗外一片凝重的漆黑,我望著窗格外的世界,淡淡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