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已經是刑期了。
慕容業覺得甚是焦躁,一天水米未進,直到冰兒來才似乎鬱氣一散,然而看著冰兒紅腫的雙眼,慕容業的臉色又難看起來。
“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今天……”冰兒強顏歡笑,從食盒裡取出珍珠丸子、白斬雞、糟青魚、燉篤鮮等幾樣蘇菜,一瓶女兒紅,又期待地看著慕容業,“明兒你想吃什麼?我送來。”
慕容業惡聲惡氣道:“明天?明天你皇帝父親也會讓你來?你又在做夢了吧?”
冰兒臉色蒼白,卻無話可說,半晌道:“先吃吧。”
慕容業盤腿坐下,傷痕累累的右手夾起一個珍珠丸子,只嚐了一口:“鹹!”又抿了一口紹酒,“呸”地吐掉後冷笑道:“看來還是孟婆湯會比較好喝。”冰兒兩眼含淚,忍了一會兒叮叮咚咚收拾盤子:“你一心求死,我不在這兒白招你討厭!”抹了一把眼睛,轉身出門,走出門外,停下步子,似乎在等什麼。而慕容業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兒。冰兒終究沒有捨得離開,撒手扔了食盒,坐在地上捂住臉痛哭。
慕容業定定地望著她,終於道:“別哭了。”見冰兒扭身不理睬他,嘆口氣又道:“我錯了,你別哭了。”
冰兒終於回身進門,兩人淚眼相對,無語凝噎。許久,慕容業抬起鷹翼一般的雙眉,小心地說:“我想……”
“你說!”冰兒竟有些期待。
慕容業看看監外,便衣的侍衛們雖不直接朝裡看,眼角餘光卻在注視,他便又是屏息不語,沉沉地看著腳下的泥地,冰兒欲問,抬眼見他低垂著眼簾,發現他愁苦時眉心眼角深深的紋路,那樣緊縮著,她的心也跟著緊縮起來。慕容業終於抬眼,低聲用蘇州話說:“我想親親你的手。”冰兒臉一紅,卻不忍拒絕,遲疑了一下,把手伸給了慕容業。
這是一雙白嫩細膩、纖細修長的手,粉紅色的指尖微微顫抖著。慕容業定神看著她無名指上戴著的一枚水頭十足的淡綠色翡翠戒指,光色流轉,襯得冰兒的面板白膩得近乎透明。他伸手握住了這隻手。
冰兒一顫,臉色更紅了,她低著頭,覺得慕容業的掌心粗糙而溫柔,卻是冰涼的。突然手背上溫熱,她知道他在親她,他的嘴唇只是輕輕一點,又輕輕一點,親過了手背,又翻來親手指和手心。冰兒漸漸覺得心酸起來,止不住要落淚。
慕容業看著冰兒的粉色的手心在他一啄下多了一道淡淡的白,即又恢復為粉色,他能感到手心裡她的手柔弱而害怕,雖然是極力控制,還是抖得厲害。再看她,眼瞼垂著,睫毛溼溼地也垂著,顫巍巍惹人憐愛;還有她的唇,有點黯淡,好在依然滋潤如雨後櫻桃,他也想親一下,然而熬住了,只是伸手捋了捋她散落在眼睛前的額髮,順勢捧起她的臉,給她一個微笑:“人總有一死,何況我活在世上,又沒有什麼意思。妹妹,不要怕。”
慕容業的手滑了下去,冰兒的眼淚滑了下來。冰兒淚眼朦朧看著模模糊糊的慕容業:“明天……明天……想吃點什麼?”
“明天——你不要來了。”
“不。”
“聽話!”慕容業像十年前的業哥哥,低沉的聲音穿過冰兒的心,“明天會很難看的,我不要你看到。”
冰兒咬著唇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幽怨地瞥過慕容業。慕容業別轉過頭,長嘆一聲:“從此後,忘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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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三是個陰沉沉的日子。
冰兒幾乎是從驚悸中醒來的,夢裡層層疊疊的鮮血讓她醒來時還是滿臉淚水、滿身汗水。看樣子是睡不著了,閉上眼就會被層層疊疊的鮮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