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公主府去鋪陳。”頓了頓又道:“你額孃的地宮已經造好,禮部選了冬天時為你額孃的梓宮安置地宮寶床。朕在一日,長春宮裡,只致祭她,你這番在長春宮行禮,她在天之靈必然安慰。”冰兒想到母親,忍不住又落淚,乾隆道:“不許哭!你別招我!”
冰兒用袖子吸去眼角邊的淚水,強笑道:“以後,我再不讓皇阿瑪和皇額娘操心了!”
乾隆聽這句說得稚拙,倒是忍不住一笑:“你懂了就好。”
這時,太監捧來宮妃們的綠頭牌。乾隆看都不看,道:“今晚請皇后到東耳房。”太監忙接了旨意去了。乾隆目光沉沉,盯著冰兒發了會兒呆,笑道:“不僅是你的父母,也是天下的父母。”
冰兒懵懂未解,乾隆也不願意解釋,揮手讓她跪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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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八當天,正下著綿綿細雨,早春的雨還帶著三分寒意,卻不似雪般冷冽。英祥已換了吉服,海龍冠,上面是新制的鏤花金底的紅寶石頂子,所鑲六顆東珠的光澤,即使雨中昏昧,也顯得寶色流轉。身上是簇簇新的石青吉服褂,平金的補子離得遠,並不能看清花色,只覺得灼灼得耀眼。冰圖郡王薩楚日勒轉出來,看著兒子,滿心的歡喜,輕輕為他撣了撣肩頭——那裡一點灰塵都沒有,只有一片柔膩的絲光。
時辰已近了,焦灼間,突然看見兩個小太監氣喘吁吁小跑過來,薩郡王忙正容等候著,小太監過來輕輕在掌心一拍,侍立到一旁不言聲。薩郡王心裡不由緊張,輕聲問道:“請問兩位小公公,人什麼時辰到?”
兩個小太監禮貌地微微一笑,其中一個輕聲道:“快了,前導的護衛們半刻鐘就能到了。”回身站著,一點不再出聲。薩郡王忙命令鼓樂起,樂聲宛轉悠揚,英祥卻突然有點恍惚,只覺得眼前的雨簾讓黃昏的天色顯得暗淡了許多,雖然前面是燈火輝煌,後面亦是燈火輝煌,自己卻彷彿站在闌珊處,落寞蕭瑟,不知其期。
茫然間亦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迎候的人群似乎稍稍有了點動靜,遠遠瞧著似乎燈火從遠處逶迤而來,雖然沒有人說話,呼吸聲卻明顯濁重了許多。薩郡王暗暗握著兒子的手,英祥也覺得腔子裡那顆“怦怦”亂跳的東西越發活躍起來,似乎都有點透不上氣的感覺。之後一會兒,內務府總管、內管領著蟒袍補服,騎馬前行,後面跟著一隊參領和護軍,再後面是長長的儀仗隊伍,英祥只看見旗、羅、傘、扇……金碧輝煌,迎風獵獵而來,中和韶樂傳來,可和他心跳的節奏完全對不上。終於見二柄純紫配金穗的華蓋,護著一頂鍍金銅頂、大紅織金十六抬大轎,彩燈輝映,上面飾的金珠璀璨得直逼人眼。
轎子先過王府門口的火盆,接著薩郡王把一把桃木小弓遞給英祥,英祥拈起桃木鈍頭的羽箭,向轎門底連射三箭——都依著滿族風俗。護軍早在府內關防過,此時排在門外,只隨侍的太監和宮女護著轎子進了正門,門內全部鋪設大紅氈子,公主金頂轎後,是王室陪送夫人的大紅轎,又是內務府大臣夫人的大紅轎,又是陪送的十位管領命婦的綠呢轎,最後是捧著鍍金的椅、盆、盂等的太監。
前來送公主出嫁的,都是“全科人”——亦即夫婦和睦、子女俱全、身體康健的王室夫人和命婦。進了內門,便是薩郡王福晉前來迎候,幾個送嫁的夫人命婦也就下了轎,笑吟吟向薩王福晉道了喜。進到公主府正寢門口,兩個陪送的命婦將轎簾開啟,兩個王室夫人輕輕把冰兒攙了出來,其中一人接過冰兒手中的蘋果,另一人將一個紅綢子扎口、內裝五穀的寶瓶遞在冰兒手中,口中唱著滿族的吉祥小曲兒,扶著冰兒跨過門檻,門檻上放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