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精力,也不過點了工部郎中,他並不是很滿意,工部在中樞六部裡佔了“富貴威武貧賤”中的“賤”字,雖然時不時也有點好處能弄,但邵則正素來清剛,又是讀書人,不慣這些。
可心奉上茶來,冰兒親自捧到邵則正案前,邵則正欠身道:“不敢勞動!”冰兒笑道:“那時的東翁,如今倒是客氣。”英祥亦笑:“東翁,你這樣,反而讓拙荊不自在了!你我之間,說是主幕,亦是朋友麼!”
“既是朋友,就當不起‘東翁’二字了。”邵則正便笑,也放輕鬆了些。英祥拱手道:“如此我便僭越,叫一聲蒲翁,可使得?”
這倒是個親疏皆宜的稱呼,邵則正便預設了,品了品茶,邵則正驚呼道:“真是好茶!雨前麼?”
英祥微微一笑,也不誇耀茶葉,只道:“江南的茶,若蒲翁喜歡,我叫拙荊包一些你帶回去嚐嚐。”邵則正還要謙讓,冰兒已經起身了,一會兒拿來一個錫罐,做得精細不提,罐上竟貼著鵝黃色的籤子,邵則正一呆,冰兒已經把罐子交給可心:“把茶葉包好,一會兒讓邵大人的人帶走。”隨即含笑對邵則正說:“一點粗東西,蒲翁一定要賞臉收下。”
邵則正過了一會兒方回過神來,又笑又嘆:“這一看就是進上的東西。在你們這兒竟然只是‘粗東西’。奕霄——不,博大人——果然一鳴驚人,一飛沖天啊。”
冰兒自知失口,趕緊補救:“什麼‘博大人’,還不就是當年那個小屁孩麼?蒲翁這麼抬舉他,他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他也不過一個落第舉子,機緣巧合有了件差使,說起來是皇上身邊辦差的,其實也就是個七品的小吏,算個什麼!這茶葉倒也真是上用的,不過在京裡,也不值什麼。”
邵則正笑道:“我早就看奕霄這個孩子聰明能幹,那時你們還硬不讓他求取功名,若早知道有今天,只怕要後悔沒他早點應試呢。說是場中莫論文,我看了奕霄拿出來的落卷,若不是抬頭抬錯了,只怕一甲都有份!後年再下場試試,不定就中了。畢竟科舉上出來的,皇上更看重些。”英祥冰兒對視一眼,也不好說什麼。邵則正又道:“你說他是七品的小吏!到底是軍機處的人!軍機處的章京,起碼抵得上外頭一個知州、武備上一個參將!他又是有才華的人,不愁將來不發達。”他頓了頓,終於說了心裡話:“我現在煩惱得很,總想要麼還是到地方上去,也不求平調為同知,還做個知州也是好的,只要縣分好,我這把年紀,也不求升發了。不過我在京裡從來沒有人頭,座師汪由敦,這幾年頗為背運;幾個同年,我又不夠親熟——還是怪自己迂腐啊!奕霄在軍機處,不知道幾個軍機大臣那裡,能不能說得上話……”他驀然開口求人,臉都有點臊紅,期期艾艾有點說不出口的意思。
冰兒明白他的意思,起身為他續了茶,熱情地說:“再喝點茶!”回頭看了看英祥,英祥卻沒有把握,猶豫一會兒方道:“奕霄能幫多少我也難說,但蒲翁的事便是我的事,我總歸盡力。”冰兒坐下道:“蒲翁放心,只是平調,問題不大。”
邵則正見冰兒應得如此爽快,正覺詫異,突然,門上來報,說有故人求見。
“故人?”英祥奇怪,拿起名帖一看,臉色一變:“你回他,他是朝中大員,我們家沒這個福分。”冰兒也湊過去一看,名帖上寫的是“盧寶潤”三字,冷笑道:“果然是故人。他倒找得到這裡?”
他們是要謝客,盧寶潤老實不客氣自己上門了:“我說博英祥,你們家待客之道實在怠慢得很。我雖然沒有穿官服,好歹現今還是個正四品——”他一瞥眼間看到了邵則正,臉上堆上笑:“原來邵大人也在這裡!我們倒是久違了!邵大人剛到京麼?怎麼也不來找我?好歹那時還是父母官啊!”
冰兒最厭盧寶潤,見到他就沒有好臉色,幸好是如今年齡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