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得胸脯起伏起來,指指地上的腳踏道:“上次來的婆子都是坐在這裡的!我們這是什麼人家?你沒打聽清楚麼?”
冰兒冷笑道:“那你應該和宮裡比,宮裡的御醫請脈,還得跪著呢!”
那丫鬟幾乎要抖起來,正欲說什麼,到底還是三奶奶涵養好些,回頭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這樣鬥嘴,很有規矩麼?人家不懂我們的規矩,也就罷了。”微微一笑示意冰兒繼續。冰兒覷她神色,雖然在笑,但必定是不快的。她以前又何嘗是受氣的人,頓覺心裡窩囊,想著錢的面子,努力調息,仔細為三奶奶看脈。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冰兒才道:“三奶奶陽虛宮寒,還帶些肝鬱。想必平時裡怕冷,睡眠晚,易做夢,月事也不大順暢,肚子會痛。而且——”
她這裡欲言又止,三奶奶反而不忌諱,見她一語中的,不由有些悽楚,道:“你說得都是!我也不怕人知道,求子的方子吃了多少下去,還沒有用處。你給我調調看。”
冰兒道:“可以,不過這個關係體質,不是三五天、幾服藥就可以調過來的。而且肝鬱陽虛,也多與心境有關。郎中治病難治心。”
三奶奶更是愣住了,大戶人家,多少人羨慕,其實裡頭的委屈又有誰知道!正想說句什麼,突然外頭婆子道:“三奶奶,三爺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1)收小抱腰都是指接生中不同的工作。
☆、惹小人飛來橫禍
冰兒覺著才不過上午,倒不知道這個盧三爺究竟在忙什麼,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時候回來。她避到一旁,但是也無可躲藏,只好低下頭。門簾子一掀,一陣初冬的寒風倒灌進來,冰兒覺得眼前亮了一下旋即暗下去,聽見有男子不耐煩的聲音:“都冷死我了!茶呢?”
三奶奶站起身道:“叫丫頭去倒了。你昨晚上……”
“借了個幹鋪(1)。”盧三爺,亦即陳氏口中已經進了學,即將參加鄉試的盧寶潤,語速極快,似乎也沒什麼避忌的,“你管那麼寬幹什麼?男人家在外頭難免有些應酬,逢場作戲罷了。你的地位誰能撼動?只要你自己不犯七出罷!”
冰兒聽見他對自己老婆說話這麼尖刻不耐煩,不由抬眼瞥瞥三奶奶,果然含著淚水沒有哭出來,努力忍著,從丫鬟手裡接了茶奉上。冰兒一時好奇,撇過臉又偷偷瞄了瞄盧寶潤本人,恰見一雙眼睛也盯了過來:那眼睛長得倒還好,有著修長而微微上翹的眼梢,但是不大明亮,帶著一層黃翳,眼瞼下一圈鬱青,鼻尖額角都是油光,一看就是酒色過度,而睡眠不足的模樣。冰兒這下明白三奶奶怎麼弄得年紀輕輕就肝氣鬱結了,又想著這樣的人家還是少沾惹為好,正在胡思亂想著,耳邊傳來那男人帶著輕褻笑意的聲音:“這位眼生啊!不是你孃家的親戚吧?”
三奶奶還有不熟悉丈夫的眼神的!見他不錯目地上下恣意欣賞著冰兒,也在暗自失悔,陪笑道:“我孃家再不濟,哪有這樣的親戚!這是我叫進來看病的藥婆。人家已經有孕在身了!”
盧寶潤眼裡閃過一陣失望,點點頭,目光沒有離開冰兒的臉和身子,語氣是對著妻子說的:“哦!喜事啊!啥時候你瞧病瞧好了,也要趕緊地給我生一個了。”大大地打了哈欠:“昨兒睡得晚,今日要回來找補呢!快鋪床去!”
三奶奶道:“你在外頭,我原管不著,不過爹爹說今年要入闈,你還是花些時間在書上罷!”
盧寶潤笑道:“場中一命二運三風水,文章不過狗屁!”自顧自寬解著衣服,恰巧陳氏捧著一件補綴好的毛皮衣服來給三奶奶看,見到盧寶潤滿臉都堆上笑來:“盧三爺,上回我來做針線的呢!你老可是貴人多忘事的……”她倒也不敢當著主母的面太過輕浮,不過趁著大家不在意,偷偷用那雙嫵媚的眼睛斜過來掃了盧寶潤一眼,卻見盧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