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了,急急回身尋找,卻見她不錯眼地看著前面一個乞兒,又好氣又好笑,道:“小祖宗,回頭找不見你,我都急死了!還不快走,晚了趕不上飯了。”
冰兒道:“你幫幫她吧!”
張鎮家的說:“喏,我身上有幾文閒錢,你去給了她罷。這乞兒命不好,殘疾了的,還能做什麼呢?”
“她也是拐了來的。我見過。”
張鎮家的仔細打量了一下,嘆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又能做什麼?我們不管閒事了,走吧。”
冰兒卻犯了倔,扭著身子不肯走,張鎮家的拿她沒辦法,叫了前面一起來的幾個男子,門房道:“我們躲在一邊瞧瞧。若真是,也是救那女孩一條性命。”
天色暗沉下來,少女面前的小碗內只有寥寥十數枚銅錢,她的哭聲越發悽楚,一個男子來到她的身前,少女哭聲戛然而止。那男子冷笑一聲,把碗中的錢倒進自己的褡褳中,背起少女離開了。門房幾個男子一路尾隨著,張鎮家的護著冰兒站在一邊。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到由遠及近的喧譁嘈雜聲響,冰兒耐不住,上前一看,門房他們幾個與縣衙的一幫衙役,押著張三麻子等一些人,從城隍廟前過去,看樣子是要解送到縣衙裡。門房到冰兒身邊,笑道:“好傢伙,破了起大案子!這些個惡徒,先送到牢裡,明兒,我們一起去看太爺審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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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張鎮家的來到後院服侍一陣,見二奶奶手中做些活計,便到後面與小丫鬟們聊天。見冰兒在,張鎮家的繪聲繪色說道:“你知不知道,昨兒抓的那幾個柺子真真該殺!那個斷了腳的女孩子,原是鄰縣一個鄉紳的小女兒,一回出門看燈,竟不知怎麼叫拍花的給拐了,醒來一哭就被打個半死,後來用藥塗了腳,竟生生地把腳給剁了!每日價只教外出討錢,作孽!好好的一個小姐!”
小丫鬟們七嘴八舌問道:“那小姐現在回去了沒?”“那柺子可殺了沒?”……張鎮家的道:“縣太爺正在審呢,說是已經上了夾棍了。那賊子骨頭倒硬,愣是沒有吭氣。不過,就是解救出來的那些孩子們,也有十來個,說死了的,還有十來個!作孽!都是好人家的孩子!”說著,不由看看冰兒,卻見她出神在想些什麼。因怕戳著她的傷口,張鎮家的小心翼翼問:“你說你老家是蘇州的,當時可也是給這些柺子拐賣的?”
冰兒沒有回答,只是問道:“縣太爺現在還在審麼?柺子拐好人家兒女,是不是都有罪的?”
“可不是!”
冰兒直視張鎮家的道:“我要去縣衙,我要出首拐我的那幫柺子。”
張鎮家的愣愣沒言聲,冰兒又道:“昨兒老張還說,要帶我去瞧審案的呢!”張鎮家的道:“那我先去回了二奶奶,看她同意不同意罷。”
二奶奶並沒有攔阻,門子老張帶著冰兒到了縣衙。縣太爺遠遠地坐在堂上,喝令皂隸加力敲夾棍。張三麻子臉上均是豆大的汗珠,倒也忍得住,咬著辮梢,不則一聲。縣太爺耐不得,著力一敲驚堂木:“與我大力收緊!我就不信,問不出同夥來!”
老張在下面看著,悄悄對冰兒道:“這時候正在審呢。你怎麼出首?別惹得太爺不高興吧?”
冰兒卻不管不顧,小小雙手排開前面圍觀審案的眾人,直接到了最前面,衙門口的衙役好奇地瞧著這個小姑娘在人群中擠來擠去,也沒攔阻。冰兒朗聲道:“我知道他的同夥是誰!”
縣太爺的目光瞥了來,似乎愣了愣,問道:“堂下說話的是何人?”
冰兒上前磕頭道:“我也是被拐子拐了來的。我知道還有一家住在哪裡。”
門子慌忙上前,磕頭道:“草民是陳秀才的家奴,這女孩子是從柺子那裡逃出來的,這次救出那個小姐,也是多虧她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