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祥想起若是事發,自己要把藍秋水也一樣滅口,簡直無法接受,怔怔地想了半日,仍是無法應答下來,好在薩楚日勒也沒有逼迫,只是順著自己的思路說:“若是扯到藍秋水,總是公主那裡才會洩露。你趕緊把你婆娘哄好,別再和她彆扭,鬧得大家都提心吊膽!”
薩楚日勒自以為算盤打得好,卻不知百密一疏,劉統勳一個月來在京裡明察暗訪,並不是全無收穫的。這日見乾隆,彙報了已經查到的線索,其中便有與薩楚日勒相關聯的。
“……京裡當鋪,見是這樣貴重的東西,作價不及市價的三分之二,已然存了心,他們都是極活絡的人,一頭哄好了前來質當的人,一頭就按著臣給順天府的要求,但凡來路奇怪的東西,一律彙報。順天府的人看了,說這確確實實是和田玉,而且這麼大塊的,似乎在京裡未曾流透過,沒有哪家字號鐫在底下,倒是工匠的名字,寫的是這樣的字樣——”他抬手把一張拓印的字條呈上去。
乾隆接過一看就曉得:“這是準噶爾語。”
“是!”劉統勳道,“皇上聖明。是準噶爾工匠的姓名。這東西從準噶爾來,而且奴才派人詢問了京裡各家玉器行,有識貨的說,這個準噶爾玉匠小有名氣,而且現在還年輕力壯呢。”
這就意味著,這件東西不是老貨。若是兩地和平的時候互市,有些東西交易往來也是尋常事。但此時非常時期,且準噶爾與蒙古各部及關內停止互市已經多年,哪怕這小小的物件的來由也足以惹人疑心,更何況薩楚日勒做賊心虛,因怕出事,居然把東西出手,乾隆的冷笑聲咬在牙縫裡:“他果然夠膽識!那時在科爾沁就出了事,朕饒過了他,沒想到他現在心還不死!”他幾乎當場就要派人去薩郡王府拿人審訊,可是瞬間又憋住了:科爾沁離京城最近,與皇室的關係也最近,婚姻往來,哪哪兒都算得上是親戚;科爾沁和喀爾喀,各扎薩克裡的領袖都是元太祖的後裔,同宗一姓,相互關聯也相當緊密。現在色布騰被削了權柄,軟禁在家,達爾汗部那裡已經有風言風語傳出來;喀爾喀的額琳沁陪著阿睦爾撒納進承德覲見,居然還讓他跑了,自己正打算拿他的腦袋儆誡他人;若是再處置冰圖部,還是科爾沁各部中年紀最長、說話最過硬的薩楚日勒,沒的讓蒙古各部人寒心。再者,女兒現在剛剛懷孕,若是牽扯到她的公爹和丈夫入獄,萬一氣急攻心,對自己的外孫有什麼不好,自己也未免痛心。
乾隆想了想,終是道:“一件東西也不能說明就是通敵。但是,薩楚日勒那裡要多加監視,一隻鳥、一條蟲子也不許隨意進出。你辛苦辛苦,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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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天府的番役,以人不知鬼不覺的姿態在薩郡王府和公主府的周圍日日晃悠,王府裡日間夜裡有多少人、哪些人進出,一一記錄在案,還是冰兒一日喚小太監去她最喜歡的一家南貨店買蜜餞,小太監隨口道:“這幾日門上總有些小攤販,明明生意不怎麼樣,還日日叫賣。”
“叫賣什麼?”冰兒好奇地問。小太監笑道:“無非是餑餑火餃、爆羊肝炒半空之類的東西。誰吃那些!王府公主府下三流的奴才也瞧不上啊!”
冰兒笑道:“那還日日來?”笑完覺得哪裡不對勁,想了想道:“額駙爺在哪兒,去把他找了來。”轉而又道:“不,我去郡王府請安,你去看看額駙在哪兒,說我們請完安一道走。”
她這裡整理衣裝去給福晉問了好,福晉切切地問了幾句身子怎麼樣、害喜好些沒之類的話。冰兒笑道:“託額孃的福,好得多了。吐已經不怎麼吐了,就是吃東西胃口差些。”
福晉也笑道:“那就好。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