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有?”她跟個愛撒嬌的小姑娘一樣,拔高著聲音,還一副他要是再說下去,就跟他算賬的樣子,“我都不記得了,方正哥,我求求你,別說這一回事,我都丟臉死了,那可是我姐夫來的,就是勾,勾什麼人也好著,我姐夫那怎麼能勾?方正哥你說是吧?”
她問的那叫一個認真的,從她的臉上還真看不出來幾分虛的。
“你自個兒可得記住今天的話了,別叫我看見你明兒個又弄出些下三濫的手段來——”方正這麼說著,聲音裡有一絲沙啞。
面對面,離得很近,大抵是兩指寬的距離,別說她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她就是個比喻,比喻著兩個人離得很近。
她打個呵欠,也不應話,跟個沒聽見他話裡的警告意味一樣子,後背靠著堅硬的門板,讓她不想站直都只能站直著,把那個腦袋往他胸前傾過去,似呢喃似地低語著,“我困了,要回家了,方正哥,送我回家?”
她理所當然地要求著,好象他指定就會答應下來似的。
“你身上沒錢?”方正丟過去一句話,吸口煙,指間的火光微紅了些,映出他的臉,那張精緻的臉,幾乎是造物主的傑作,見她一下意識地搖搖頭,再淡淡地補上句,“打車回去吧,我沒空。”
“方正哥真討厭——”她一跺腳,嬌嗔地來了句,一把子把壓在身上的人推開,拉開門,卻是頭也不回地跑出去,好象是真與他生氣似的樣子。
方正任由她推開,站在包廂裡,沒有動,靜靜地吸著煙,任由那指間的微弱火光兒一明一暗,讓他的臉也跟著忽明忽暗。
沒一個好人的。
即使是那樣精緻到近乎妖孽的人,也不是什麼好人,或許是他伸出手來,拿走她手裡的酒,已經完全預料到他們那幫人下一步會做什麼,她怎麼就、怎麼就那麼突然間有些天真了呢?
美麗的東西都是有毒的。
她低低地嘆息,也不是她所能接近的。
一手摸上自己的右胸口,她彷彿還能感覺到他的手殘留下來的餘溫,讓她左邊胸腔裡的小心肝兒忍住漏跳好幾拍,就算是腦袋裡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事兒,可架不住那張臉的威力。
她是知道的,那群人,他們自有他們的處事法則,像她這樣的人,永遠不被允許進去,就算硬是擠進去,也是個供大家笑話的人。
她走出天涯海閣,手裡拿著服務員遞給她的細高跟涼鞋,也懶得穿上,赤著雙腳站在大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車子,雙手捂住臉,慢慢地半蹲下來,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整個人跟過分透支一樣,讓她完全不想站起來。
“灰妹,過來——”
聽著一記清脆的聲音兒,她仰頭望過去,對面街那裡站著一個大男孩子,推著一輛半新舊的腳踏車,身上就穿著普通的格子襯衣,衝著她微微一笑。
那個笑意,一下子把她整個人都暖得透透的,也不顧自個兒腳上啥也沒穿,直接地跑過去,也不怕疼,就那麼跑,跟個出牢的鳥兒一樣。
“阿位——”她的聲音響響亮亮的,顯得極有精神兒,再不是那種能讓人聽了都膩出味兒的聲音,像極她這個年紀的清爽勁兒,“唔,又讓你來這裡,阿姨沒有說什麼吧?”
被她稱為阿位的大男孩是她老鄰居家的男孩子,跟她自小就熟,其實她醒來後真不認得,阿位才看她,才跟她說的,這是個好人,有時候,能看出來是不是一個可以讓她放下戒心的人。
“沒呢,星期六有空沒?我媽說讓你到我家吃飯去,都好久沒見你了。”阿位到是笑著,像個大哥哥似的,一手推著腳踏車,另一手摸摸她的腦袋,瞅見她還沒穿鞋子,不由得露出兄長般的嚴厲,“他們又欺負你了?”
灰妹自然是習慣性地搖頭,兩手兒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