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定國也是聽見著那聲音,記不起女兒到底有沒有認識過這個叫張鴦鴦的,一點印象也是沒有,惟一知道的便是女兒與陳家女兒陳恩秀到是挺好,別的還真是尋不出來。
“她說的是什麼?”他問著,生怕是他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阿姨怎麼看怎麼覺得先生的臉有些說不出來的味道,叫她有些發悚,又不知道這悚意從何而來,但還是把聽到的話說出來,“好象是叫著錢錢還是淺淺的,聽不太清。”
她說的還算是含蓄。
可在於定國的耳裡聽來,就是“淺淺”兩個字,而且那種聲音似在掙扎,是在夢裡掙扎著,那種叫法,他似乎是見著女兒淺淺最後在醫院裡的那段日子,不過女兒是叫著他,一聲一聲的,叫得他的心都疼了,又沒辦法替她受著。
“先生,你這是怎麼了——”
阿姨驚叫起來,看著於定國滿眼淚水的,那還是淺淺小姐在病中時,先生每每在小姐面前強顏歡笑著,在外頭卻早已經眼淚已經不知道是流了多少,如今又見著先生這樣子,叫她真是心裡跟著難受。
“阿姨,你說淺淺會不會回來?”
於定國看著房裡睡著的灰妹,帶著希冀的目光瞅著面前的阿姨。
那阿姨在於家很多年,自是知道這位先生是長情的,若不是長情的,也不會一直是單身到現在,只是,這樣子顯得有些神神叨叨的,叫她有些——
“先生,可不能這樣子,淺淺小姐已經沒有了,世上不會有回魂的事兒,你疼淺淺小姐,淺淺小姐是知道的,萬不能成這樣子,要是淺淺小姐知道的話,還不得怪她自個兒的?”阿姨話說得很小心,生怕碰觸著這位先生的逆鱗。
然而,於定國卻是很快地收拾著臉上的表情,畢竟是在官場上混過的人,收拾著表情那是最簡單不過的事,只是心裡頭到是放不下這幾分執念的,“許是我想太多,等手頭的事忙完,出去散散心便是了。”
阿姨還是有些不太放心,畢竟是於家的老人了,這位也是看著長大的,遲疑了一會,還是小心翼翼地出個主意,“要是先生覺得這位著實有……不如認為女兒如何?”
於定國一聽,像是所有的迷霧都給撥開般,就打定著主意下來,忙著點點頭。
灰妹睡得很沉,壓根兒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已經叫人三言兩語之間就給定下來,還兀自在做夢,夢見自己處在一片白色的牆壁裡,明明是見著一個女孩子躺在病床裡,身上都插著管子,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可明明管子是插在別人的身上,她還是覺得疼,像是插在她的身上一樣,慢慢地湊近著那女孩子,卻叫著她驚了,分明是於淺淺,那個已經死了的於淺淺——
她愣在那裡,旁邊有許多人進出,都是她不認識的面孔,又好似認識的面孔,一張張的圍在於淺淺的病床前。
整個人縮在床裡,她彷彿是覺得自己從他們身邊飄過去,腳不著地,怎麼也著不了地,輕飄飄地飛出去,落在外頭,那裡站著一個人,正捂著嘴在那裡哭,便是於定國,於淺淺的父親。
“——”
她一下子睜開眼,起身坐起,被子從身上滑落在腰際,渾身都是汗,幾乎是溼了她全身,兩眼瞪得大大的,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到底是在做夢還是真實的事兒。
這是哪裡?
她腦袋裡沉沉的,還有些疼,都是喝酒的後遺症,她一手撫著額頭,一手就已經去開燈,頗有點熟門熟路的意思。
待得燈一亮,她眼睛開始有些適應不了光亮,慢慢地適應下來,瞅著這房間,佈置得很簡潔,就是她會喜歡的風格,放著好些個大布偶,也是她喜歡的灰太狼與懶羊羊,房裡還有個書架子,天藍的色彩,配著房間也是天藍的色彩,像是在大海里一樣,尤其是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