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咬了牙,到底沒能說什麼,亦是拂袖而去,走得格外匆忙。
“葉貞?”離歌急忙上前,“什麼叫從哪裡來回哪裡去?皇帝要你去哪?”
葉貞抬眸看她,“你可知我與月兒是從哪裡出來的?”語罷,她深吸一口氣,纖細的手慢慢摘下頭上的金鳳步搖,抬步朝著外頭走去。
“軒轅墨怎麼會……”
不待離歌說完,葉貞便捂住她的嘴,“別說了。”
眉目一怔,離歌凝了眸,“你現在便是說也不讓我說嗎?他這麼待你,你還要掏心挖肺的作甚?”
葉貞低眉不語,良久才道,“離歌,你還願跟我走嗎?”
離歌抿著唇,“上天入地都可以,唯獨那裡……”
“你若不願,我不強求。”葉貞斂了眉色,朝著冷宮方向緩步走去。宮燈被風吹得搖晃,在這個即將下雪的日子裡,她一夜榮華,身上的華麗錦衣還未穿熱,便已經打回原點。左不過這顆心再也不似曾經的慌亂無狀,更多的是平靜,是從容。
彼時從冷宮出去,如今再回去,也不過是重頭來過罷了。
只可惜,月兒不在了。
想起那段在冷宮的日子,才是真正的自由自在。真好,又能看見月兒了。一聲輕嘆,葉貞容色恬淡,長裙逶迤在地。這宮裡,一旦暗下來就是漫無邊際的冷。只是儲存心中那份最後的暖,否則如何能夠再堅強的活下去……
離歌遠遠看著,羽睫輕顫,忽然追了上去握住葉貞的手,“彼時你與月兒可是這般模樣嗎?現下換我如何?”
葉貞扭頭看她,“年歲漸長,你也該去看看了。”
聞言,離歌沉默了良久。
兩個人在宮裡靜靜的走著,仿若渾然沒有將過往的富貴放在眼中。那卸去的光環,不過是一種虛榮,一種負累。哪日全部卸去,才算是輕鬆透了。
遠遠的,冷宮門口,有個身影一直佇立著,眺望著良久才算慢慢往回走。
“她每日都站在門口,就等著你。偏生得你這樣的鐵石心腸,愣是不肯來看一眼。與其你偷偷的來扒牆角,還不如大大方方的進去。人生匆匆數十載,難道要落得與我這樣的下場才算甘心嗎?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在,你如何能明白這種無可彌補的遺憾?”葉貞輕嘆一聲,與離歌一道站在拐角處。
俞太妃的身影不時的在門口出現而後消失,這樣來回,讓離歌的眼眶有些溼潤。倔強的性子卻迫使她依舊不為所動,站在那裡如泥塑木雕。
葉貞輕嘆,“你只道自己入了狼窩,與狼為伍。那你可知她日日受著良心的譴責,那種發自肺腑的悔恨,並非你所能想象。她明知道你回來了,卻還要避著你,忍著不來見你。你知道是為何?是因為她明白,你原不願見她,怕拗了你的心思。”
“如今你也是做母親的,該明白什麼是骨血連心。否則你不會留下慕風華的骨肉,彼時的宮闈廝殺,難道不比你更難選擇嗎?宮中的女子,一入宮闈便是一生,輸不起只好不折手段。這不是她的錯,只是這個宮闈的悲哀,作為皇帝的女人的悲涼。”
“你有恨,可是她悔恨了大半生,如今困在這個冷宮一個人咀嚼過往犯下的錯。難道她一個悔恨,不比你這個恨,來得更深沉嗎?離歌,很多事,過去了便不必追究,你要不起答案,也承受不起覆轍重蹈的痛楚。既然如此,還不如珍惜眼前人。”
“這世上,榮華富貴是假,名利地位也有終結。這些都可以重來,只要活著都能再有。唯獨性命,只有一條。不管你承不承認,這世上,生下你給你性命的人,只有她。她是你娘,無論生死都無可磨滅事實。”
“離歌,難道你要等著自己的母親蓋棺那日,才肯對著她的牌位喊一聲嗎?離歌,這宮闈這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