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鐵柱大哥就仔細給我們說說吧,喬家大火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村子裡居然有人暗中監視著,躲在暗中的人現在還在嗎?
“那天”鐵柱閉了閉眼睛,彷彿陷入了回憶,“那天我想到秀孃家裡快沒水了,就悄悄過去看看,正巧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院門外和秀娘說話。”
“他說了什麼?”邵明淵問。
鐵柱搖搖頭:“我沒聽到。我和秀娘……”
他猶豫了一下,一張黝黑的臉紅了起來:“我和秀孃的事一直不敢讓村裡人知道,所以平時見面都很小心的,那天我去找秀娘,見有人站在她家門外,只敢遠遠躲著,等那人走了我才上前去。”
“你沒問秀娘那人是誰,說了什麼嗎?”
“問了,秀娘說那人是問路的。”
“他是問喬家怎麼走嗎?”一直安安靜靜的喬昭突然開口問。
鐵柱這才留意到坐在角落裡的少女,怔了怔後點頭“嗯”了一聲:“因為早些年經常有人來拜訪喬家,問路的不少,所以我們都沒留意。我跟秀娘說等晚上過來給她打水就趕緊離開了。”
“後來呢?”喬昭再問。
“後來”鐵柱看了山子一眼,悲傷滿面,“我想起那天山子會從鎮上學堂回來,就去山上打了一隻兔子給他加菜,下山時又看到了那個身材高大的陌生人。我當時就覺得他很奇怪,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喬昭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暗暗吸了一口氣問:“為何覺得他奇怪?”
“他換了衣裳啊。”鐵柱看著喬昭說道,“他找秀娘問路時穿著很尋常的灰黃色長衫,等他從喬家大宅出來後居然換成一身黑衣了,這不是很奇怪嘛?”
喬昭睫毛顫了顫。
是怕無意中沾染上血跡,才換上黑色衣衫嗎?
這個人當真是冷血又從容!
“那人發現你了嗎?”
鐵柱搖頭:“沒有,那人挺匆忙的樣子。加上他找秀娘問過路,我就不大願意讓他看到我。我等那人走遠了才往下走,沒想到喬家大宅忽然竄出了老高的火苗,當時還是我吼了一聲著火了,村裡人才趕過來的。”
說到這裡,鐵柱臉色越發難看,大滴大滴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下來,砸進他端著的茶杯裡。他卻渾不在意,一口灌下苦澀的茶水緩解心中緊張。
“等撲滅了大火,我一下子想到了那個陌生人,越想越害怕,趕忙往阿秀家裡跑,才跑到門口就見山子哭著衝了出來,說阿秀掉進水缸裡淹死了……”
講到這裡,鐵柱再也說不下去,緩緩蹲下去揪住了頭髮,狠狠捶了自己幾下,嘶聲道:“是我沒能耐,護不住自己的女人!那個畜生問路後我就該一直陪著秀孃的,那樣秀娘就不會被那個畜生滅口了!”
“若是那樣,可能你現在也沒法站在我們面前說這些了。”池燦淡淡道。
鐵柱愣了愣,苦笑道:“若是能陪著秀娘一起死也挺好的,就是被村裡人發現了,會連累她的名聲。”
男人正值中年,兩鬢卻有了白髮,蹲在地上神情木木的,不知想到了什麼。
少年忽然開口:“鐵柱叔,我娘一定希望你好好活著的,你活著才能給她伸冤呢。”
鐵柱點點頭:“對,我得活著,不把那個畜生找出來替秀娘伸冤,秀娘要罵我沒本事的。”
喬昭輕輕嘆了口氣,耐心等鐵柱漸漸恢復了平靜,才問道:“鐵柱大哥,你還記得那個陌生人的樣子嗎?”
山子不由看了喬昭一眼,心道:這個小姑娘明明比他還小,卻和鐵柱叔叫鐵柱大哥,這不是佔他便宜嗎?
少年又看了將軍一眼,隱隱明白了什麼。
“記得,化成灰我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