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派人問過當年給他接生的那些產婆,除去過世了一位,離開京城了一位,剩下的幾位產婆全都指天發誓,是親眼瞧著他從母親肚子裡出來的,絕不存在掉包的可能。
那些猜測在這些人證面前被他默默壓了下去,可是今天,他還是無法說服自己。
怎麼會有這樣狠心的母親呢?他到底有多差勁,讓母親覺得他死了都不解恨,一定要讓他生不如死活受罪才可以?
靖安侯被問得一言不發,邵明淵語氣堅定,再問一遍:“父親,請您給兒子個明白話,我真的是母親的親生子嗎?”
屋子裡是漫長的沉默。
窗外樹梢的蟬叫個不停,把夏日的暑氣都叫得更濃烈了,讓人聽著心浮氣躁,偏偏屋內的父子二人誰都感受不到夏日的炎熱,反而有股冷意從骨子裡冒出來。
就在邵明淵覺得靖安侯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時,靖安侯終於吐出兩個字:“不是。”
他說完,長嘆一聲,似乎一瞬間又老去幾歲。
真的不是啊?
這一刻,彷彿一切有了答案,邵明淵居然覺得壓在心頭的那座大山陡然一輕,不再碾壓得他五臟六腑都痛。
“那明淵是誰的兒子?或者說,莫非明淵的生父亦另有其人”
“沒有!”靖安侯驟然打斷邵明淵的話,胸脯起伏,呼吸急促,“你當然是我的兒子,怎麼會是別人的!你這樣胡亂猜測,就不怕傷為父的心嗎?這樣的話,以後我不想再聽你提到半個字!”
“兒子知道了。”
人人都說他是虎父無犬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不是父親的兒子,又能是誰的兒子?
“那麼明淵的親生母親呢,她是誰?在哪裡?”
“為父年輕時曾養過一個外室,你是外室生的。後來你生母過世了,為父就把你抱了回來。”
“可是母親當年的確生了孩子。”
“是,你嫡母那時候也剛剛生產,可惜你那個兄弟生來體弱,出生沒幾天就夭折了。那時候你沒了生母,你嫡母沒了孩子。為父想著外室子的身份對你不好,就把你抱了回來當作那個孩子養了。本想著這樣一來既解決了你出身的問題,又能不讓你嫡母傷心,誰成想你嫡母心裡一直是清楚的……”
靖安侯忍不住溼了眼眶:“剛才在家裡,我已經警告過你母親不許再針對你。明淵,這些年你受委屈了,就當是可憐你母親喪子之痛吧,希望你不要恨她。”
“原來如此。”邵明淵喃喃道。
他竟然是外室子,所以才被嫡母恨之入骨……
可即便如此,有些事情,不是一個“恨”字就情有可原的。
“父親,明淵前段時間一直在追查一件事,剛剛才有了結果,正準備和您說。”
“什麼事?”
“父親請稍等。”邵明淵揚聲喊了一名親衛進來,低低交代幾句,親衛領命出去。
約莫半個時辰後。
靖安侯看著被親衛帶進來的人吃了一驚:“沈管事?”
沈管事眼神閃爍,低下頭不敢看靖安侯。
沈管事旁邊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同樣一言不發。
靖安侯更加困惑,看向邵明淵:“明淵,你怎麼把沈管事帶來了?”
邵明淵身體還有些虛弱,靠著床頭淡淡道:“沈管事,把你知道的事跟侯爺說說吧。”
對上年輕將軍黑沉冰冷的眸子,早就得到過教訓的沈管事撲通一聲跪下來,抬手就給了自己兩個耳光,才哭道:“侯爺,老奴有罪!”
靖安侯還沒見過一上來給自己兩個耳光請罪的,一時大為詫異。
沈管事額頭貼地:“老奴真不敢通敵的,是夫人安排的”
“什麼通敵,什麼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