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
冰綠接過帽子,險些熱淚盈眶。
冠軍侯居然給她一個小丫鬟編了草帽,簡直是無法想象!
嚶嚶嚶,忽然覺得會編草帽的冠軍侯比美美的池公子更適合她家姑娘,至少下雨時忘了帶傘也不怕了!
“黎姑娘,你們先站在這裡等一等。”雨中,年輕的將軍眉梢眼角掛著雨珠,襯得一張臉越發白,是一種冰玉般的白皙,眼下有著淡淡的青。
喬昭想:這樣的天氣,他應該更不好受吧?
她沒有出聲,看著他轉身走向散架的馬車,彎下腰去扶起木板。
“姑娘,冠軍侯要幹什麼啊?”冰綠睜大眼睛看著邵明淵的動作,不由捂著嘴吸氣,“天,他該不會要把馬車修好吧?”
又會編草帽又會修馬車的冠軍侯簡直完美啊,她都要替她家姑娘愛上他了怎麼辦?
沒有人回答她。
冰綠轉了頭,大驚:“姑娘,您怎麼啦!”
喬昭痛苦地按住腹部,勉強吐出一句話:“有些冷。”
這個身子太嬌弱了,哪怕調理好了腸胃,依然是弱不禁風。
邵明淵聞聲抬頭,放下手中活計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怎麼了?”
他個子高,低頭問時,雨珠順著臉頰流下來,悄無聲息沒入衣領中。
喬昭捂著腹部,冷汗與雨水混著往下淌,蒼白著唇已經說不出話來。
冰綠急哭了:“侯爺,我們姑娘說冷。”
邵明淵深深看著默不作聲的少女。
這樣的神態他很熟悉,想必黎姑娘此時不只冷,還很疼。
“忍一忍。”邵明淵轉了身,大步走向馬車,叮叮噹噹一陣響,把斷掉的車轅綁好了。
他走了回來,道一聲“得罪了”,俯身抱起喬昭向著馬車走去。
冰綠愣了愣,抬腳跟上。
邵明淵把喬昭放到了車上。
此時的馬車因為車壁散了架被邵明淵拆了,已經成了無廂的,倒好似莊稼漢們趕的大車。
邵明淵看向冰綠,問她:“能自己走嗎?”
冰綠有些懵,連連點頭。
冠軍侯把姑娘放到馬車上幹什麼?已經沒有馬了啊。
而後,冰綠吃驚捂住了嘴巴,眼睜睜看著邵明淵雙手拉動馬車往前走出數丈,這才如夢初醒追了上去。
喬昭腹痛如刀絞,默默看著拉車的人,心緒複雜。
這個低頭拉車的男子,彷彿和那日城牆下表情冷然,一言不發射殺了她的男子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
可這兩個人影又漸漸重疊了。
戰場上的邵明淵,此時的邵明淵,每一面都是真實的,只是面對著不同情況時的選擇不同。
而她有生以來唯二的兩次狼狽,那一次,他殺了她;這一次,他救了她。
喬姑娘迷迷糊糊地想:她可能真的可以原諒他了。
馬車被拉著偏離了大路,隨著路變得狹窄,漸漸難以前行。
邵明淵停下來,緩緩把車放下,走到喬昭面前。
“黎姑娘,前面不遠處有屋舍,我帶你先去避雨吧,等雨停了再趕路。”
喬昭忍著難受,輕輕頷首。
以她此刻的身體狀況,真的強撐著回城,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邵明淵俯身再次把喬昭抱了起來,衝冰綠點點頭,抬腳往前走去。
三人沿著山路上去,果然有一座屋舍掩映在蔥鬱草木中。
那屋舍並不大,屋簷下掛著一串被雨打得七零八落的紅辣椒,還有一隻碗口大的銅鈴來回晃動,風雨遮掩了鈴聲。
喬昭仰頭看著邵明淵,因為說話費力,只眨了眨眼睛。